第6章 第二章 英雄(2 / 2)

他自幼学过一身功夫,自诩能走夜路不惊鸡犬,故而每逢外出做案,他便当先踩盘子,因而颇得狗头军师赏识,论起来已是四梁八柱中的上上位了。然而俗语云,“一物降一物”,除了大当家的外,他最怕一同来此猫冬的络腮胡子。此人报号黑瞎子,因放抬枪时崩坏了一只眼,故而得名。此人武艺高强,颇讲江湖义气,在绺子中人缘儿极好,有一呼百应的气量。曾有一次,此人陪着大当家的外出绑票,却“放屁砸了脚后跟”,遇上巡路的官军前来解围。大敌当前之际,他将两把鬼头大刀舞动如飞,任由官军万箭齐发,硬是没伤着大当家的分毫,而后接应的人上来,一举战退了官军,这才化险为夷。回山后,大当家的给他披红挂彩,将他封为四梁八柱的头把金交椅,因此上即便是狗头军师也要怵这位“熊瞎子”一头。

瘦脸儿想打“野食”,自是不敢惊动那二位,只好独自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正房门口,见月色偏西,已接近四更天了,且众人皆睡得呼噜连天,料想今夜好事必成。他扒在门缝上,仔细偷听里面的动静,见没有异常,便着力拉动门环,将紧掩的房门拉开了一半。凭着多年为匪的经验,他并没有直接迈进去,而是大瞪着双眼呆在原地,待渐能看清屋内的陈设,方敢踏入。照理说,此人怎会没有江湖中传闻的夜眼呢?实则人又不是猫,怎会有夜眼呢?不过是凭着夜行的经验,依仗功夫,听声辨位罢了。即便在夜间视力超常,也是练就的吃饭本事而已。

他蹑手蹑脚的摸到屋内,隐约可以看见两张木床,从呼吸声判断,靠近门边的一张床上,睡的,正是那位姑娘。他不是飞贼,没有迷香之类的精细玩意儿,却也经验老道;只见他趋步上前,略略躬一躬身,将俩手从姑娘的铺下伸进去,连皮棉褥子带姑娘,一齐端了起来。他略略沉住一口气,又稳了稳心神,便抱起姑娘,直奔外屋而去。

姑娘睡的正熟儿,还做着买花衣裳的美梦,怎会知道已经有贼来偷腥了,待到她迷迷糊糊醒转过来,发觉有些不对劲儿,正待叫喊,嘴已经被狗皮帽子捂住了。紧接着,一只有力的大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一个沙哑的嗓音威胁道:

“妮儿,别动啊。今晚儿老子给你开了苞,赶明儿个叫你做压寨夫人。”

话音未落,一只手便猛往下拽姑娘的衬裤。姑娘虽自柔弱,却不甘心受辱,她嘴中发不出声,只能手刨脚蹬,拼命挣扎。然她的口鼻,已经被狗皮帽子捂的紧紧的,渐渐没了气息,手脚便跟着软弱无力下来。

瘦脸儿见她没了气力,便抽回手,撕她上身的小衣。就在他即将得逞的时候,忽然从身背后蹿出个人来,手上抡着一条板凳,兜头砸将下来。这一下来的太快,瘦脸儿两只手都在忙活着,根本无法格挡,不过他身为惯匪,倒有一股子横劲儿,当下深吸一口气,低头控背,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板凳儿正砸在他的后背上,厚实的木板竟然砸了个稀烂,屋中之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惊醒了。

就在大家正急着寻找衣裤,想要下炕一探究竟的时候,两条黑影已在大堂之中打作了一团。黑灯瞎火间,他们谁也看不清谁,只能相互揪扯,叫骂厮打,却已然下了死手,恨不能立刻置对方于死地。

瘦脸虽挨了一下,却没伤到筋骨,他直接松开手,一个黑虎掏心,奔对方的小腹击去;来者也不含糊,微微含胸收腹,右拳向外一带,抽回双手,握紧拳,自上而下,狠狠砸来。瘦脸儿知对方双拳已到,想要抽臂格挡,已然来不及了,只听他“啊”地一声惊叫,便像一团软绵绵的破布,往下便倒。另外一人见瘦脸儿倒了,即刻缩身回撤,将左脚猛挂他的双腿,接着飞起右脚,狠狠踢在瘦脸儿的小腹之上。瘦脸儿闷哼一声儿,疼得蜷起身子,可猛然间,他就势探向小腿,从绑腿间“霍”地拔出一柄匕首,略一翻身,向着来人的小腹刺去。这一招去势迅疾,锋锐的匕首就在目前,饶是武林高手也难躲避。然那个黑影在出脚的一瞬已然缩身,借势微微左闪,用右手将刺到的匕首向外略带,轻松化解了这一招。瘦脸儿见一击不中,不由得恼羞成怒,只听他怪吼一声,翻身跃起,高举着匕首就要冲上去拼命。恰在此时,他的身后突然伸过一只大手,将他的手腕牢牢扣住。他本能的挣了挣,竟然未动分毫,且手腕被攥得疼痛难忍。他正待扑过去踢打,却已然有人晃亮了火折子,瘦脸儿借着火光仅向后瞥了一眼,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了。原来掐住他手腕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克星,熊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