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懂采矿,便仗着手中权力,找到地方官和当地大户,强行摊派任务,宦官不管地方怎么采矿,仅按时收取对方上缴指定的金额。地方官开不到矿,不得不动用地方存留银来补,大户们开不到矿,不得不以家产来抵。他们不肯自己吃亏,自然是层层摊派下去,最终分摊到普通百姓头上。
更甚者,宦官找到当地富庶人家,随口指称其家地下有矿脉,或是其家祖坟下有矿脉,使用各种招术,总要敲诈笔巨额财富出来才罢休。
此非聚财之法,乃亡国之术。”
百官聆听朱由校侃侃而谈,俨然认识到宦官征收矿税的弊端,内心焦虑渐渐消散,希望皇帝能够给出良策。
朱由校端起茶杯轻吮,朗笑询问:“开矿,不论金、银、铜、铁、铅、汞、煤,盐等都利于朝廷,这点没错吧?”
百官齐齐点头,矿产当然没问题,问题是开矿。
李国普正色说:“陛下,各种矿产利于朝廷,然而,开矿制度有问题,许多地方强制将贫农编为矿夫,坑户,任命富户担任矿头或坑首,导致矿夫,坑户处境越发艰难。
除待遇问题外,矿工经常为满足朝廷急需而要超额完成任务,所以出现骇人听闻的指标,矿头或坑首把压力甩给无钱无势的矿夫,坑户,导致富者困敝而贫者逃亡,逼良为匪。”
王徵出言说:“陛下,现行制度下,以金银矿为例,矿夫,坑户开采所得必须四等分。一份无条件上缴,一份算作工头收入,还有一份作为矿场公费,剩下一份结余才为自己所有。
而且各地情况各所不同,以至于某些矿课税高达三成以上。远超唐宋的两成标准,也比高于蒙元一成到三成的浮动。”
见状,朱由校郑重说:“既然矿产没问题,则是开矿分配的问题,所以,朝廷的任务是做好分配和待遇。”
没错。
是分配和待遇的问题。
百官不假思索,齐齐点头。
观之,朱由校会心一笑,直白的说:“即是分配和待遇的问题,何不改变经营模式,朕具体安排是,以银矿为例,朝廷派工部精通地质的官吏奔赴各地勘探,勘探确定当地盛产银矿,朝廷以朕和内阁的名义在当地兴建作坊,因其规模庞大,叫矿场更为合适。矿场负责开矿,乃至兴建冶炼场,最终把银子运回户部。若是煤矿,则直接在当地出售。”
“金银铜矿价值不低,以前,朝廷派宦官前往各地采矿和收税,宦官却利用山高皇帝远的机会,趁机作威作福,横征暴敛,导致矿夫,坑户群体苦不堪言。
今后,采矿交由各地矿场完成,巡矿总理负责管理,巡矿御史负责监督,前者由工部派遣官吏担任,后者由都察院派遣官吏担任,赋税则由户部派遣官吏负责。
当然亦要做好监督,每年年中大理寺,刑部官吏审核一次,年末税务总局,审计总局,反贪总局审计一次,争取避免官吏中饱私囊。
至于矿夫,坑夫待遇,所有朝廷设置的矿场,废四等分制改为薪金制度,统统施行高价现银招募矿夫,坑夫,朝廷提供各类生产工具,多劳多得,按劳分配。”
闻言,百官愣住了。
这么做,岂不和商贾的做法类似。
百官吃惊归吃惊,但皇帝做法无疑是种进步,比起宦官倚仗权势,肥饱私囊,无恶不作的粗暴摊派,无疑更温和,更友好,更具有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