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中年官员开口:
\"这就是治好皇后病痛的少年英才?\"
茹瑺轻轻拉了拉窦澈,他才拱手回答:
\"正是下官。\"
中年官员点头:\"果真英姿勃发,好好干。\"
说完,他转身离去,只留给窦澈等人一个背影。
看着他消失在花墙后,茹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窦澈好奇问道:
\"茹兄,这位大人是——\"
\"这位是户部侍郎郭大人。\"
擦去额头的虚汗,茹瑺望着郭大人离去的方向,满是敬仰。
\"郭大人一贯廉洁奉公,严于律己,没想到他知道你的名字。\"
\"不过,郭大人今日来翰林院有何事?\"
茹瑺摇头,心中的疑惑抛诸脑后,引领窦澈进入后院。
\"窦兄,这小院今后就是你的住处。你和道长自行分配房间,但记住,你虽有令牌,可随时借阅藏书阁的书籍,但宫城三更后落锁,切勿到别处活动。\"
窦澈点头,认真听茹瑺讲解规矩,心中却仍有淡淡的不安。
他无意间抬头,目光落在了刚才离去的兵部尚书的背影上。
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位尚书大人赵大人,刚才望向他的目光中蕴含着异样的敌意。
仿佛在那深邃的眼神里,隐藏着一股阴暗的怨念。
与此同时,赵大人从翰林院出来后,温和的神情瞬间变得阴沉。
出了皇宫,他遣散了簇拥而来的仆人,也没乘轿,而是曲折穿行于街头巷尾,最终停在了一座宏伟的大门前。
门楣上,漆黑的金色牌匾上刻着“敕建赵国公府”几个大字。
赵桓深深地吸了口气,踏上石阶,恭敬地向守门人鞠躬致意: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门生赵桓求见恩师。”
在赵国公府的书房内,满头银丝的张老看着眼前这位不安分的弟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又来何事?我不是早就告诫你们,这段时间要低调行事!”
“胡延庸的前车之鉴还不够你们警醒吗?”
赵桓淡笑,慢慢品了一口茶,回应道:“恩师多虑了,胡尚书的过错在于对抗帝王,争夺权力,我们这些人可没有那样的野心与魄力。”
“请恩师放心,我们明白分寸。”
张老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看明白了,自己教导出的弟子,没有一个是安分的。
当年的胡延庸如此,如今的赵桓也是如此。
然而他们全然不知,朱明皇的手段何其严厉。
“你今日前来有何目的?不会只是来看望我这个归隐的恩师吧?”
赵桓脸色一整,从怀中取出一份空白的公文,放在张老面前。
“恩师,今年福建的赋税,您看该如何填写合适?”
张老低下头,看着那张空白公文上鲜红的印章。
思索片刻后,他开口道:
“依老夫之见,今年你们该缴纳多少就多少,不要再玩这些小把戏了。”
“陛下已有所察觉,现在收手才是明智之举。”
赵桓却摇头,义正词严地说:“恩师此言差矣,陛下苛责,我们的俸禄连养家糊口都成问题。”
“若再在赋税上反复,只会白白浪费钱粮,实非智者之举。”
说到这里,赵桓的语气放缓,靠近张老耳边轻声道:
“更何况,陛下此刻可能无暇顾及这些琐事。”
赵桓的声音虽轻,但烛火近在咫尺,却未有丝毫波动。
然而这柔和的声音在张老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他失声喊道:
“你——皇后的病情,竟与你有关!”
“哈哈哈,恩师多虑了,学生再大胆也不敢对皇后下毒。”
听闻赵桓如此肯定的回答,张老这才稍稍宽心。
然而还没等他拿起茶杯,赵桓又接着说:
“学生只是稍微调整了皇后的药方罢了。”
“哐当——”
茶杯落地,碎裂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张老猛地站起,脸色扭曲,颤抖的手指向赵桓。
愤怒使他的声音变得嘶哑:
“你……你的胆子太大了!”
“难道你不怕株连九族吗!”
赵桓缓缓放下茶杯,起身直视张老,一字一句地说:
“恩师莫生气,学生这么做是为了大明的士人着想。”
说完,赵桓快步走到书房门口,警觉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窥探后,他慷慨激昂地继续说:
“恩师饱读诗书,自然知晓前朝时,帝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想当年,东华门外唱名方显男儿本色,自此大宋繁荣,以半壁江山抵挡辽金,西拒西夏,全是士人之功。”
“就连后来的蒙古,对我们士人也极尽优待,虽是异族,却尊崇中华礼法。”
说到此处,赵桓提高音量,挥舞手臂,情绪激动。
“但现在,一个四品官员的俸禄,连雇两个轿夫都不够。”
“胡尚书只是尽职尽责,却被陛下以残酷手段灭族,更引发了一场浩大的杀戮。”
“恩师,你觉得这样的局面对士人公平吗?”
“住口!”
张老霍然起身,苍老的双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死死盯着眼前的弟子。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说的话,是大逆不道的罪言,哪怕只泄露半句,你也将面临身死族灭!”
赵桓大笑。
“学生自然清楚,然孟子有云,生我所欲,义亦我所欲。”
“我所做所为,正是士人的大义!”
“何惧生死乎?”
“够了!”
张老突然抬手,喘着粗气。
许久后,他缓缓坐在太师椅上,问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
赵桓疾步走到张老身旁坐下,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