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欢喜在家养了一周时间，脚也终于好了，走路没啥影响。

但此时九月已经悄悄爬来，门外的秋风吹走一片热气，同时还带走几片枯黄的树叶。

白欢喜正准备去养鸡场看看，刚打开大门，大花就急冲冲的跑来，脸上还有豆大的汗珠。

“白……白姐姐，你去看看……看看虎子吧，他和爷爷在吵架。”

白欢喜疑惑了，虎子和他爷爷的关系一直很好，虎子虽然年纪小，但也懂事，怎么可能会和他爷爷吵起来。

白欢喜索性就去看了看。

一路上大花才给白欢喜讲清楚事情原因。

原来爷孙两个吵架，是因为爷爷眼睛的事，虎子昨天去公社，公社医生说县里来了位眼科大夫，爷爷的眼睛说不定能治好。

虎子就想带着爷爷去县里，但是爷爷根本不愿意去，那不就是在乱花钱。爷孙两个僵持在那。

大花一边跑还一边说。

“其实虎子哥从来没有放弃给爷爷治眼睛，他的愿望就是爷爷能再看看他。

所以他经常往公社医院跑，这次那个医生说，爷爷眼睛恢复可能性很大。”

怪不得虎子还带着爷爷去公社看眼睛，爷爷是以为是骗他拿点药缓解一下，却不知道虎子从来没有放弃。

白欢喜到的时候，虎子就直愣愣的跪在地上紧抿着嘴唇，即便爷爷看不见，他还是跪在那一动不动。

院子已经很多年，墙头有些地方还有青草，墙头都因为常年淋雨，所以变得只有一米高，外面的路人都能看到院子情况。

爷爷坐在堂屋门口，枯黑的手抓紧拐杖。

二花在一边也不知道怎么办，小脸上满是无措。

看到这一幕，白欢喜叹口气，倒是老爷子先开口。

“谁来了？”

“爷爷，是我，我是白欢喜。”

老爷子脸上的怒气稍微一收。

“哦哦，是白知青，快坐，快找个地方坐。”

双手还在空中摸索着，最后却苦笑一声。

白欢喜不用动，二花都熟练找个板凳，放到白欢喜脚边，白欢喜对她笑笑。

刚坐下，老爷子就忍不住说。

“白知青，你来评评理，哪有这样的孩子，说是给我看眼，我还有几年能活，乱花这个钱干啥。”

“再过两年，虎子都快娶媳妇了，到时候他要是没钱娶媳妇，我这个老头子到了下面都没脸见他爹娘。”

“白知青，你快劝劝虎子，让他别胡闹了。”

白欢喜忍不住看向爷爷的眼睛，那里还是空洞一片。

好像大部分的农村老人，总是不喜欢拖累孩子，甚至他们自己就觉得老了，不能干活了，就没用了，甚至多吃一粒粮食都觉得浪费。

白欢喜以前就在村子里见过，得了病的老人，大部分都是熬着，实在疼的受不了，就吃两片止疼药。

熬过去就委屈活着，熬不过去，就是躺在已经准备好的棺材。

他们好像从未想过自己。

见多了这种情况，白欢喜更加有一种感觉，大部分子女对父母的爱永远比不上父母对子女的爱。

虎子这个时候执拗的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

“我不，我就不，我就要爷爷治好眼睛，我就想爷爷看看我，还要爷爷长命百岁，爷爷不治眼睛，我就一直跪着不起来，更不会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