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麟舟(2 / 2)

金丝殿宠后 婉婉有仪 1927 字 1个月前

她生出了一种几近于幡然悔悟般的懊悔感,回到了自己的千秋宫后,太后屏退众人,只留云芝月桂二人同她说话。

她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问自己最最心腹、知道她所有事情的两个婢女:“如果当年我没将他抱回来,现在会怎么样?”

这个他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云芝轻声说道:“太后是觉得,如果咱们那时候对外如实说,小五皇子刚出生就没能活下来的话……现在,现在登基即位的就是咱们大殿下了。”

“不!你不必这般安慰我。你说,如果没有他,或许现在即位的是我的亲生儿子,可是你们说,那现在婠婠会在哪里?她还会在我身边吗?!”

两个婢女都沉默了。

如果没有元武帝当年亲自打的那一仗,现在圣懿帝姬人就远在千里之外的卡契王宫,永生永世回不得故乡见不到亲娘了。

越想越乱、越想越乱,太后痛苦地以手捂面。

晚间,既浯皇后又规规矩矩地来千秋宫向自己名义上的婆母问安了。

太后紧紧盯着自己的女儿,忽地冒出了一句话来:“婠婠,你知道慈圣皇后是谁吗?你知道诚仁皇帝是怎么死的吗?”

婠婠的瞳孔一下放大了,神情恍惚起来。

诚仁皇帝,似乎在她去岁七月时做的那个迷迷糊糊的梦境中,是孟凌州给她那死在燕王乱刀之下的大哥哥璟宗的谥号。

谥曰诚仁。

慈圣,则是议政王孟凌州后来上给她母亲的谥号。这一点她记得更加清楚。

母女二人默然相望。

直到良久之后,婠婠声线颤抖却故作镇定地问母亲:

“娘,您,也做了那个梦,是吗?”

太后一把搂住她,竟哭嚎了起来:

“我可怜的女儿!我原来还不知道,原来我活到这个岁数还能日日瞧见你,是多少世修来的气运!”

婠婠嗫嚅着唇告诉母亲:“娘,其实,那您知道我、我后来从阿日郎司力的手下活了过来么?”

从千秋宫回来后,晏珽宗就察觉到了婠婠情绪的不对劲。

她变得有些呆呆的,神智恍惚,和她说话她要过半晌才愣愣地回答一句。这个样子和她去年这个时候、一下子病得接连五六天都昏睡不醒时十分相似。

晏珽宗起先怀疑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可是转念一想,自新婚以来,他们二人日日同床共枕,他从未察觉到她有睡得不安稳的时候。

而太后疼爱女儿跟疼自己的眼睛珠子似的,总不至于是在千秋宫受了太后的什么刺激。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问她,她又不愿意说,晏珽宗心里也暗暗着急起来。

婠婠眼眶红红地看着晏珽宗,向他张开了双手求抱。晏珽宗求之不得,赶忙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让她趴在自己怀中小声抽泣,可怜地跟一只兔子似的。

晏珽宗早就习惯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掌控一切,所以他也更加厌恶这种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脱离他掌控的感觉,尤其是当这件事情还关系到婠婠的时候。

他虽然并没有限制过太后各方面的自由,但他也不是傻子,太后的千秋宫里舍不得有几个他的眼线在。无他,当然了安插这些人在婠婠母亲的宫里,也不过是他偶尔想知道一下她的母亲心里又在想什么、盘算什么事情而已。

他知道这两天太后和婠婠的乳母华夫人唱的那出大戏,听到眼线来报的时候,心里也稍稍恼怒过:

怎么她们天天尽是教了婠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都哪跟哪呀。

尽教着她如何如何防备自己的夫君、而对他付出的一片痴情和真心却视若无睹,毫不在意。

太后和华夫人她们这么想也就算了,但免不得晏珽宗自己心里还是比较紧张,他知道婠婠对她们毫不设防,唯恐她们一日的给婠婠洗脑下去后,婠婠这个傻姑娘真信了她们的话,不去想着做他的妻子,反而绞尽脑汁去学着做一个皇帝的宫妃,把心思都用在和他虚与委蛇上面。

“婠婠,好好的,咱们才刚新婚你就哭了?娇娇,可是我哪里对你不好吗?你告诉我,我改,成不成?”

被他这样低声下气的哄了两句,婠婠的情绪越发敏感了起来,搂着他的脖子轻声唤道:“凌州。”

或许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在被人哄的时候越想撒娇,甚至本来不怎么想哭的,也更相落泪了。

晏珽宗以为她叫自己的字,应了声:“娇娇,我在。”

“凌州。”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