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城市范围已经圈出,相比原来的区域,隐月城的面积足足超过了一倍。
拥有食物和水,就能很快聚集起大量流民。这是废土世界最直接的权力来源,也是某个势力崛起的基础和关键。但是,距离真正的强大,还很遥远。
现在的隐月城,只拥有满足生存的最根本因素。它还欠缺许多别的东西。
比如: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充足的能源供应系统。
骷髅骑士团在投放培养人的时候,已经向他们灌输了有关旧时代科技的记忆。随着时间延续和大量初代培养人的死亡,这些知识出现相当数量的缺失部分。尽管骷髅骑士在后期投放的人员当中,进行不断补充和完善,却无法抵消自然消耗的速度。加上从避难所里走出的各大家族相互建立定居地,又造成对科技人材新一轮的争抢和掠夺。战乱、撕杀、饥饿、严酷恶劣的自然环境。。。。。。种种因素相加,就普遍程度而言,新生代人类拥有的科技能力,大概只达到旧时代四、五十年代的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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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仅仅只是泛指荒野上的流浪群体。所有家族机构都拥有独立的研究所,他们以武力胁迫和物质利诱等方式,把保留有高等科技的流民纳入己方的管理系统,使技术和研究产出的成果,最终变成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
无论在旧时代还是辐射世界,“科技无国界”终究只是一句无用的废话。
骷髅骑士团和医生联合协会,是这颗废土星球上实力异常强大的机构。很奇怪,它们任何一方,都没有表现出想要控制其它中、小势力的意图。以林翔目前所接触和掌握的情报来看,骑士团只是在轻度辐射区内设置基地,以点带面的方法,按照比例收取整个区域内各大家族的物资贡献。至于医生联合协会,他们用于控制的唯一手段就是药品。无论前者还是后者,似乎都没有建立强大、牢固统治圈的欲望。尤其是创造出新生代人类的骷髅骑士团,它们在废土世界的所作所为更像是一个旁观者,而不是缔造的主宰。
林翔对此感到迷惑不解,但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寻找问题的答案。他必须首先稳定自己的生活基础和安全保障,只有当身边的一切逐渐步入正轨,展现出实力控制下区域优势的时候,他才可能去探究更多的,被时间淹没的秘密。
。。。。。。
九月的黄昏,已经变得比较漫长。深蓝色暮色笼罩在已显枯黄的荒野上,远处的高低错落的石制建筑里,透射出暗淡昏黄的灯火。纵横交错的街道从整齐排列的房舍中央穿过,把密集的居住区划出无数大小不一,相互邻接的方块。矗立在城市边界的警戒塔,仿佛一个个三角形状的尖锥。它们默默地钉在那里,像传说中强悍威严的守护神,沉默而警惕地注视着寂静荒野上的一切动静。
站在高大厚实的城墙顶端,望着天际与地平线连接点上那一抹沉沉欲坠的鲜红,王大厦黑黝黝的糙脸上,显出一丝久已没有出现,充满感慨和期待的舒缓。
“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长官”。毕竟,在那个毁灭的世界,你的军衔比我要高得多。”他抬起手,摸了摸刚刚新剃过胡须的下巴,憨厚地笑道。
林翔抱着双臂,双腿略微叉开,站在距离他差不多三米左右的地方。淡淡的暮光照在灰白色的战斗服表面,映出一团微黄偏红的柔晕。
“比起那些死去的人,其实。。。。。。我们很幸运。”
林翔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神色平淡地转身走到近前,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王大厦笑得很朴实:“我只会做两件事————种地,还有当兵。”
他是个老实人。
当然,这种优秀的特质仅仅只针对他信得过的人而言。无论旧时代还是现在,“老实”和“奸诈”、“狡猾”之类的词语往往都会联系在一起————索斯比亚的爱玛分公司经理葛利菲兹,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
废土世界充满尔虞我诈,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事情,每天都在各个角落里,以不同的内容和方式悄然上演。
王大厦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这可不是林翔对他下的定语,而是来自应嘉的判断。
“别忘了,你可是莱彻尔族群派来求援的信使。你的族人还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翘首以待等待着你的回音。”林翔的这句话纯属调侃。虽然说话的语调颇为正式,其中却明显带有戏谑的成份。
王大厦没有接口,他转过身望着林翔,黝黑的脸膛上,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说到莱彻尔族群,我倒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机会?”林翔眉角一扬,静等着对方尚未说完的下文。
“根据我的观察,围困芒福德族群的银色机车党,很可能拥有生产摩托机车的实力。”
王大厦的眼眸里透出肯定的意味:“也许,他们控制了一个大型机械工厂。只要有食物和水,荒野上到处都能招募到流民。但是说到机械。。。。。。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
据守在荒野上的莱彻尔营地,是一个充斥着罪恶与肮脏的巨大泥坑。
阴霾的天空一直下着雨,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上一层沉闷的铅灰色。营地里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由于往来的人流过于频繁,路面上被踩出无数大小不一的深凹土坑,暗黄的泥泞甚至可以淹到人们的脚脖子。呼啸而过的寒风,把衣衫褴褛的流民们冻得瑟瑟发抖。他们用泥土和石块把宿营点的底层垫高,却无法阻挡雨水顺着帐篷顶部的毛毡缝隙飘落进来,把人们身上那点不多的衣物浸得湿透。
不时有人从道路边缘小心翼翼地绕行着,路面中央已经被积水泡得发软,不小心踩落下去,黏烂的稀泥会像胶水一样牢牢沾住鞋底,即便用力拔出脚,却无法带出鞋子。人们尽量避免这种倒霉的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却总有几个运气很差的家伙从路沿上滑下来,在冰冷的泥浆里翻滚、挣扎。
莱彻尔营地已经断粮两天了,但是流民们却没有感受到饥饿带来的致命威胁————这是荒野上流民族群首领们经常使用的控制手段。当他们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或者想要迫使族民认同自己独裁决定的时候,都会以食物作为威胁。至于实际情况,却是营地里的食物被集中在首领帐篷附近,被荷枪实弹的亲信牢牢看护着。至于发放与否,完全由首领一个人说了算。
没有粮食,并不意味着没有吃的。这是一种非常古怪,也是旧时代人类难以想象的逻辑。
每天,都会有几名哨兵或者企图逃离的流民,被围困在营地周围的银色机车党杀死。温热的死尸给活着的人提供了新鲜的肉食来源。他们会被熬成汤,加上一点点流民平时私下积累的食物煮成粥糊。这种非正式的自由取食方法,不在族群首领的控制范围内,但是数量极少,想要吃饱,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