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青玉道，太阳最后一丝余晖熄灭以后，远远可以望见岸边龙甲军护卫点燃的火把，像萤火虫似的飘来飘去。

沈月翔便与无疾和三部宗一郎告别，架着那一叶孤零零的舟，再次飘荡于茫茫弱水之上。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我看了你写给我那封信之后，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青玉从背后抱着沈月翔，听着桨片划破水面的声音。

“那时不知道如何面对你，过去这十几年，我无论走多远，到达什么地方，看到的都是战争，暴政，滥杀无辜，血流成河，我想着你作为君主一定不是这样的人。”

“沈哥哥，其实我也想做个好人，像寻常女子那样温婉，善良，宽厚，忠信，可是如果那样，我早死无葬身之地了，北冥时有十万布里亚特人和五万大荒人想杀我，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沈哥哥你去过很多地方，东洲、地泽他们跟我们有什么分别吗？”青玉委屈道。

沈月翔轻摇着桨，青玉的话，他想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一个君王必须以巩固统治地位为第一要务，你要压服不了属下臣民，不仅可能惨死在断头台上，还会成为历史的笑柄。

“有时候我想，这尘世间真的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等我把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就定居在绿源洲上，从此不再过问世事。”沈月翔道。

“真的没什么值得留恋吗？沈哥哥就不能跟我一起回光亨吗？你若真喜欢清净，我在青云山上为你找一处幽静住所，这样我们还能不时见上两面，你可知晓，那或许就是我注定落寞的人生中难得的快乐。”漫天星光下白色的沙滩像一道玉弧晶莹发亮，岸边越来越近了，青玉却盼着他们永远不要到达。

龙甲军指挥使翘首以待，见载着青玉的小舟平安上岸，才长舒一口气，回程的马蹄声有节奏地响彻在空旷夜色中，这是一场恶战来临前，西境最后的宁静。

无疾送别沈月翔和龙青玉，刚回到房间，只见无道端坐在太师椅上，正喝着白天剩下的一杯酒。

“什么时候回来的？”无疾没好气地说“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也不打声招呼。”

无道笑道“先别说气话了，赶紧给我弄点吃的，三四天疾行两千里，饿得要命。”

无疾给无道烤了两张饼，把白天酱好的牛肉，切了盘与黄瓜拌在一起，端到无道跟前。

无道狼吞虎咽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代宗师的风度。“走遍天下，还是老兄你做的食物对我的胃口。”无道端起酒正打算再喝上一杯，忽然停下来问道“刚才离岛的那两人是谁？我看你和宗一郎热情得很，是不是收了人家好处？”

这句话戳到了无疾痛处，他想着一定要把沉香木药箱藏好，明天若是被无道发现又要揶揄自己。

“就是我以前给你提起的那位沈月翔和他的情人。”

“沈月翔和李秋阳？”无道记性相当不赖。

“不是李秋阳是龙青玉。”无疾纠正道。

“什么时候换的女主角？”无道把酒喝光，向无疾亮了亮杯子，无疾又给他续满。“算了，他们小儿女之间的事，我就不过问了，我的星辰剑呢，他是不是送过来了，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剑目前应该在叶不沾手中，不是你让他和宗一郎去找沈月翔取剑的吗？而且听宗一郎的意思时，他打算据为己有。”

“谁？叶不沾吗？”无道呵呵笑道，“那剑不是凡物，他岂能驾驭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