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恒没在行政殿,他在元亨城外的琥珀湾行宫休养,琥珀湾在元亨城外三十里,农耕区与沙漠交界的地方,在这片不毛之地上唯一的小山丘下面有一眼大泉,渗出一片水面,从天空中看,像茫茫荒漠中的一个猫眼,一块琥珀,故称琥珀湾,泉水带着热气,一年四季都是温暖的,李俊恒的家族世世代代都在这里度过奇冷无比的冬天。
他坐在兽皮包裹的躺椅上,看着西方连绵不绝的雪山,那是他们这个世界西方的极限,从没有人翻越过那些银光闪闪的顶峰,因为上面没有空气,更没有生灵,是死亡的空白之地。
李俊恒的肩膀还隐隐作痛,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汗毛,所以这箭伤成为他的一个心结,时不时的发作一下,让他抓耳挠腮的烦躁。
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遇刺的那一天,想到那个女杀手,她面纱掉落的瞬间,长发在风中飞舞,比起宫中那些娇里娇气令人生厌的女人强上千百倍。
有时甚至走火入魔,幻想着如果能够再见她一面,情愿肩膀上再中一箭。
无咎和封月白在他的身后,没人敢把他从痴心妄想中拉回现实,直到一阵风吹响了亭子上的风铃,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思绪,发现身后的两人。
“你们过来多长时间了。”李俊恒望着水面,那里开始渐生波澜。
“刚到”无咎和封月白走到他身前。
“那两人有信儿了没?”李俊恒看了一眼无咎,他略显苍老了一点。
“他们一路向北,没有回头的意思,再过两个月恐怕会到北冥。”
“他们去北冥做什么?”李俊恒皱了皱眉头,“逃生也不必去那种地方吧。”
“这还不太清楚!”
“你的人能制服这两人吗?”
“不能!试了两次,那个男的有两下子。”
“不要再冒险了,让你的人跟着他们,我要第一时间知道他们的消息,另外这两个人都不能死,你明白吗?”
“明白!”
“你去吧。”无咎躬身离开了。
“你姐姐的事,我很抱歉!”
李俊恒看着封月白娇柔的脸,“本来以为她的牺牲可以让我们独享光亨,没想到适得其反。”
“我想姐姐死前是幸福的,因为她没有辜负王上的使命!”封月白的姐姐封月兰毒杀了克拉拉.真,引起了大荒政治的剧变。
“你们都没有辜负我的使命。”李俊恒站起来抚摸着封月白光洁的脸,“我要你去大荒,帮我看住磨铁穆真。”
“是”封月白的声音有点颤抖,眼睛中荡起一丝迷雾。
“脱掉你的衣服!”李俊恒抚摸着封月白的身体,“这么好的女人却要去大荒那样的蛮夷之地。”他心里默念着,在你毁掉之前还是我先享用一番吧。
旅行比想象中还要艰难,寒冷带来的痛楚有时胜过烈焰的灼烧,沈月翔和李秋阳已经往北走了两千多里。荒原中只剩下褐色的坚硬岩石和白色的冰面。
太阳远远挂在南边,从升起到降落一直在天地的边缘,正午的光亮如同黄昏一般。
两匹马一匹跌进了深崖,另一匹在刺客追杀时中了毒箭。
沈月翔和李秋阳披着从大荒边民那里换来的兽皮,艰难跋涉,他们蓬头垢面,看起来极像这一带烧杀劫掠的野蛮人。野蛮人也躲在山洞里烤火玩,他们知道这个季节如果遇到一场暴风雪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北冥。”李秋阳裹着厚厚的围脖,带着动物毛皮做的帽子,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她的头发从衣着的各种缝隙里钻了出来,浑身又冷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