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家里,再也没有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人,他在那间离主卧最近的房间里,几乎日日蜷缩在角落,过完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唯一陪伴他的,只有爸爸房间里这架旧钢琴,他所有的情绪,都在这架谱出了无数乐谱的钢琴里。
直至长大成人,他终于有资格做出选择,在柏昌的要求下,他立下“永不回柏家”的誓言,把柏姓改为妈妈的靳姓,在廖叔当众把他的随身行李翻遍之后,他终于逃脱了这个牢笼。
那时的他尚不知他们为何当众这样折辱于他,直至后来,他迟迟未听闻柏昌接掌柏家的消息之后才知道,原来,历任接掌柏家的掌家人都有个规矩,除了遗嘱之外,还需要代代传下来的家徽,二者齐全才能正式接掌柏家,他这才明白,他离开那天,廖叔究竟在找什么。
他当然不知道家徽在哪,他更不认为家徽和他有什么关系,儿时,保姆曾告诉过他,他是爸爸最宠爱的儿子,爸爸对他的未来寄予厚望,可他对爸爸的印象,也只是恒久的躺在医院白色床单里的身影而已。
他甚至不记得他曾和爸爸说过几句话,有过什么互动。
谈何“宠爱”?
假若这一次不是东窗事发,沐如芸极有可能探究到他对万琳的心意,他也不会情急之下说出那样的话,让柏昌误以为他知道家徽在哪。
他不能让万琳,也静静的躺在那朵盛开的血色之花里。
“咔哒”一声响,打断了他的回忆,他转头,看见柏昌站在门口的身影,他脸上带着慈爱的笑,走道上的灯在他身后,为他的轮廓描了一圈白色的边,看起来慈爱又圣洁。
一如曾经,他静静的站在房间的窗边,慈爱的看着他抱着保姆从高处跌落的身躯嚎啕大哭。
假若沐如芸是残忍的恶魔,那么柏昌,无疑是恶魔背后邪恶的撒旦,他柔和的面庞下,装着一颗不属于人类,冰冷而狠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