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后，顾念北还是弱弱地开了口：“时间还算早，我也不赶着回家，要不，您还是在前面路口放我下车，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这里过去我那也不算太顺路，挺费油的。”末了，顾念北又补了一句，巩固自己的说辞。

却不料，厉向南淡淡地来了一句：“你打车不费钱？”

顾念北彻底被这句话呛了一下。

“跟朋友出来吃饭，连剩饭都不舍得浪费要打包回去，都这么穷了，你还跟我矫情油费？”厉向南挑了挑眉，最后补了一句。

顾念北摸了摸鼻梁，轻声嘟囔了一句：“嘴真够毒的。”

“什么？”厉向南扬眉问道。

“没什么。”顾念北冲他抿唇一笑，说：“谢谢厉总这么菩萨心肠，大老远的亲自送我回家，我真是受宠若惊。”

“既然受宠若惊，那就用点心工作，下班走得比领导还早，可不是什么报答行为。”厉向南说。

“……”听到这话，顾念北又开始捏一把冷汗。

敢情厉向南突然大发慈悲的举动，就是为了提醒她这个？

“额……我今晚是因为朋友这边临时有点儿急事，当时您又有客人在，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没有跟您说提前说一声就下班了。”顾念北连忙开始解释，“以后我一定注意。”

厉向南透过车内镜瞥了她一眼，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嘴角衔起了不易察觉的笑意。

“嗯。”厉向南应了一声，说：“签完字的文件已经放你桌上了，明天记得跟进就行。”

“好！”顾念北积极回应。

厉向南抬手，开了音乐来听，车内气氛瞬间缓和了起来。

顾念北抿了抿唇，身心稍微松懈了一些。

两人聊了一段后，又相互沉默了好久。

顾念北坐在车里，渐渐泛起困意，眼皮开始打架。但又不敢睡，要是在boSS车里睡着，他估计会想扒了她两层皮？

顾念北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她坐直了身子，突然清了清嗓音说：“厉总，我们聊会天吧？”

她刚刚差点打瞌睡的模样，厉向南早就瞧见，这会儿听见她这么说，知道她是想转移困境注意力。

“你想聊什么？”厉向南问。

“我……”顾念北在大脑里搜刮了一下，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突然蹦到她脑海里的话题吧，又有点涉及隐私，她也不敢开口问厉向南。毕竟是……老板。

厉向南看她这支支吾吾的模样，勾唇一笑，主动开了口：“你明明可以选择不回国，为什么回来替你爸扛？”

顾念北没有想到厉向南会问这个话题。

被戳到心里的伤心事，顾念北佯装轻松一笑，说：“总得有人扛吧？他跑了，但追债的人可没那么讲理的，我爷爷年纪大了，折腾不了。我得回来照顾他呀！”

“万一有一天，这债实在还不动了呢？”厉向南又问。

“万一……”顾念北耸了耸肩，笑着说：“这一层我倒是没有认真考虑过，先努力看看吧，如果到了实在还不动的那天……再说吧！”

“我相信，总会有退路的。”顾念北忽而转头看向厉向南，说：“就像上次，我也以为我筹不够钱了，可是最后厉总您不也帮了我一把吗？天无绝人之路。”

厉向南侧头，对上了她投过来的视线，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这一刻，里面燃着希望的亮光。

顾念北垂下了眼睑，躲开了两人相对的视线。

车子一路开，最后到了嘉安公寓的附近。

顾念北下了车，笑着对厉向南说：“谢谢厉总，您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厉向南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身影淹没在巷子里，这才启动车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