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邈处乱不惊,依旧坐在椅子上,神态自若地喝着茶水。
“怎么,想以多欺人?”
萧云邈眼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依然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
就凭他们刚才快步跑的动作,他们的功力没一个人强过胡一刀,与狄利昂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两人轻松搞定他们。
“你们三人劫了我们的镖。”为首的一个黑脸大汉怒吼道。
“朋友,出门在外说话可要注意分寸。”萧云邈头不抬、眼不睁地说道,“我们三人在这儿一直吃我们的晚餐。你们不把自己的镖看好,失职弄丢了什么镖,却赖到别人头上。朋友,别人就那么好赖吗?”
“整个客栈就这么几个人,不是你们,是……”似乎黑脸大汉想到了什么,“咦,不对,客堂还有三个人,他们……掌柜的,这桌的三个人去了哪儿?”那个黑脸大汉用拿刀的手,指着方才那三个人坐的桌子问道。
“他们原本也没订房,就是来打尖的,吃了饭就离开了。”
掌柜的眼睛望着那个黑脸大汉,一副看不懂的眼神。
“他们往哪儿去了?”
黑脸大汉眼睛瞅着掌柜的,收了弯刀,其他人见状也收了弯刀。
狄利昂与胡一刀两人见此情景,也收了手中兵器,重新坐下来。
“那得问问一直在外面喂马的马夫。”掌柜的一看打不起来了,满脸高兴,忙不迭地跑了出去,两个响指的工夫,旋风一般回来了,“往北去了,看样子是连夜去了松漠城。”
“追!”
黑脸大汉仓促般地朝萧云邈等三人拱拱手,算是道歉。他留下两人看守那个房间,其余人等跟他呼噜噜地跑了出去,奔向马厩。很快,杂乱的马蹄声出了客栈,沿着大道奔远方驰去。
镖师们一走,胡一刀对萧云邈说:“二公子,他们不是镖师,是松漠城王庭禁军假扮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押的什么镖?对大周有没有危害?”
不愧为老牌斥候,一眼就看穿了这几个风风火火离开的镖师身份,让萧云邈欣慰的是,不是胡一刀看穿了镖师身份,而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看来这个貌似粗心的斥候时刻把国家利益和大义放在心上。
萧云邈没接茬,只是淡淡地一笑了之。他要回房画图纸,想等明个到了松漠城,让自己人捎回去。
“二王子,我这心中总是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我想去悦来客栈探探底。”
“用不用让狄利昂陪你去?”
萧云邈把目光望向两人。
狄利昂似乎积极性不高,没有接话,只是那么看着胡一刀。他实在是不愿意再折腾了,他太乏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不用,又不是去打仗。”
“既然不用,让我回去叫洗澡水了。”
狄利昂这回话接的倒是挺痛快。
萧云邈轻轻点点头,胡一刀给二王子施礼告退,离开了客栈。
狄利昂叫了洗澡水,把二王子送到天字一号,磨好了墨,把纸张铺案几上,下楼回房间洗澡去了。
夜,迷离,梦幻,有看不懂的深邃,又像死水一般沉寂。街道阒静,几乎看不到人,偶尔有猫犬横穿道路。
八方来客栈距离悦来客栈很近,估摸不到五百步远的路程,胡一刀沿着街道,越过几间民居,就到了悦来客栈。
廊檐下几只破旧的灯笼,在夜幕里泛着微弱而淡黄的幽光,底端垂坠的流苏随风轻摇,映照着廊檐下的客堂窗户,里面影影绰绰,传出吵吵嚷嚷的喧嚣声。
借着夜幕掩护,胡一刀潜伏在悦来客栈庭院大门一角,向客堂里面窥视,他看见三个较大的八仙枱坐满了士兵,枱面上杯盆狼藉,无肉的碎骨丢得满桌子子都是,晚餐已经接近尾声,有几个士兵已经往茅厕走去。
那辆遮着破布的车舆就停在庭院一角,很明显,车里人躁动不安,甚至有嘤嘤的哭声,还有人不断地叹气。
胡一刀必须确定车里有冬菊和夏花。如果没有,他得找机会擒住石烈达,逼问两个姑娘的下落,在二王子离开漠北之前,寻到她俩。
胡一刀身形一晃,运动到车舆那一侧,顺着墙脚蹑手蹑脚地碎步疾走过去,隐藏在车舆与围墙的夹缝中。
他先是侧耳倾听,感觉到里面的姑娘不少,大多在抽抽噎噎。他绕着车舆走了一圈,没听到冬菊和夏花的声音,他心里没底了,隐隐地有些不安,万般焦虑。
胡一刀又绕回那个夹缝,掀起一角帘布想看看里面的情况,他这一掀,吓得囚舆里众姑娘哗然,不断惊叫,引起了上茅房那几个大契兵的注意,他们急忙跑过来训斥道:“都闭嘴,再叫喊,把你们嘴都堵上。”
胡一刀感觉有大契兵往夹缝走来,他急忙身子一弯,脚一迈,躲进车舆底下的暗影里。不从侧面看,根本看不清有人藏匿其中。
几个大契兵没发现什么,返身回去了。
“冬菊、夏花,我是胡叔叔。冬菊、夏花,我是胡叔叔,是那个腰间别了一圈飞刀的胡叔叔。”
胡一刀刚才想到,黑灯瞎火的,彼此谁也看不清,难免会吓到姑娘。此时,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彼此。他已经有六年没过来了,他希望两个孩子能记起他。
“胡叔叔,胡叔叔,真的是你吗?关卡那么多,你怎么过来的呢?”
是姐姐冬菊的声音,胡一刀听见车舆里有轻微的响动,是冬菊在往他这个地方运动。
看来过了这么多年,两个孩子还记得他。胡一刀心中一阵激动,兴奋不已,难以平静。
“再多的关卡也难不住你胡叔叔,你胡叔叔就是在大山里跑的人。”胡一刀语速极快地回答完冬菊的问话,急忙又问道,“夏花在吗?”
“胡叔叔,我在,和姐姐在一起,我爹娘怎么样了?”
夏花问完,哭泣上了,可能她知道父母被残害的事情。
这个时候,不管孩子知不知道父母被害,他都不能让两个孩子知道父母遭了大难。假如两人悲伤地哭泣起来,就会被石烈达警觉,会给营救行动带来意想不到的困难。
“都好,都好,有胡叔叔在,什么都不是问题。”胡一刀只能善意地撒谎,敷衍着两个姑娘。其实,他一想起那天看见的场景,就心如刀绞,但他强忍着,“冬菊、夏花,你们再坚持一晚,胡叔叔会一直在你们身边跟着,临近松漠城时,我会救你们出去。”
“胡叔叔,我怕,夏花也怕,他们不是人,是畜生,那个石烈达每晚都要姑娘服侍他。”
冬菊哭了,轻声抽泣着,夏花也跟着一起抽泣。
胡一刀又怎么能听不明白冬菊口中的“服侍”含义!气得他面色发紫,脖颈青筋暴起,眼里燃烧着怒火。他如果不让那个畜生糟蹋这两个姑娘,他只能在这儿保护她们,势必会发生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