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发!”
“呃......是陈警官吗?”
名为“阿发”的线人抬起头,露出了被浸满鲜血的绷带缠住的双眼。
“喂......你怎么了?眼睛看不到了吗!”
“我被袭击了,眼睛......似乎是被法术灼伤了......咳咳咳——!陈警官,耳朵靠过来。”
“......好。”
陈低垂眉目,听话地把耳朵靠过去。
“整合运动的坐标在S249tA,F106......这是由塔露拉亲自下达给他们的一位干部的,这里面......咳咳咳,应该会有所发现。”
“......我知道了,医疗队还没来吗?!!”
“陈警官,不用了,我已经没救了,我一个衰仔,能在最后一刻为自己所在的家做点什么,走到这一步已经很值了......鬼姐她就拜托您了。”
“......阿发。”
星熊抚摸着阿发的脸颊,眼中满是悲伤。
“是大姐吗?”
“是我,阿发,我在这里。”
“......哈哈,大姐,我做的......咳咳咳!还不赖吧......”
“还不够,你还得活着回去呢,大家都等着你回去喝酒呢!”
星熊强忍着颤抖的双手,她将阿发搀起来,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索性,星熊直接将阿发的一只胳膊放在自己脖颈上,然后将他直接扶了起来。
“啊......大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严格呢......”
“......”
星熊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带着他走出了仓库。
“啊,好温暖,是阳光么,好想......和大家一起再晒一次太阳啊......嘿嘿,我这一生,能被大姐扶一次,我这一生也算是值了.......”
“还不够呢,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不会放弃你们任何一个人!”
“嘀,嘀。”
突然间,雨点如丝线般落下,将阿发眼前的浸血绷带打湿。
“啊,下雨了......大姐,你还记得吗?我就是在一个雨天和你相遇的,那时的我啊......咳咳咳咳——!!”
“阿发!别说了,你还不能死!”
“大姐,请把我......带到那个地方吧,我想再最后看一眼那里......”
“是总坛吗?”
“嗯......”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此时,陈正站在仓库门口。
按规矩而言,从擅自离队和未经允许带走身怀重要线索的人员这两项过错中任意挑出一个都够星熊停职反省,甚至是直接辞退的......但陈没有那么做。
她知道,自己将星熊曾经那些感染上矿石病的小弟给排到各种危险任务的前列这件事,本身就让星熊难堪。
因为职责所在,她必须这么做。
但现在......去*炎国粗口*的。
如果她连感情都没了,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
与此同时,埃吉迪乌斯正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看着不断拍打在窗外的雨滴,有些失神。
他知道一切,但又不知道一切。
看着雨滴敲打玻璃,他又看向了自己笔下的笔记。
那是他未完成的小说——《矿石病》
他看着自己写下的这本书的“终章”,轻声地念了出来。
“每个人都感染了矿石病,互相嫌弃,互相憎恨。
“可人们忘了,他们曾经不惜一切代价所要追求的平等恰恰就在每个人的眼前。
“在绝对的权威和金钱面前,最无可挑剔的平等,是死亡,但这种平等,谁也不愿意争取。
“而在矿石病成为无可否认的无法逃避的死刑之前,人们还会说些豪言壮语。
“直到第一个人死去,躯体散播出来的源石粉尘将无数人卷入名为‘死亡’的平等漩涡,人们才开始怒斥死亡的不公。
“他们渴望将一切不平等归结于‘死亡’这一平等。
“渐渐的,有的人变了,他们习惯了身上长出的源石结晶和血液里流淌的源石。
“可明明,他们才刚刚被矿石病判了死刑,对未来的渴望已经从他们眼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失去家园的萨卡兹们一样。
“习惯于绝望比绝望本身更糟糕。
“如果如今的你身边有一位萨卡兹朋友,你不妨问问他:‘你为什么而活,你的未来又会如何?’
“恐怕大部分的萨卡兹只有一个回答:‘为了活着的活着,因为我们连活下去都是一个难题,至于未来......萨卡兹们几乎没有未来可言。’
“很多人,甚至于很多思想家都在畅谈未来,可他们不知道......对未来的真正慷慨 ,是将一切都献给现在。
“萨卡兹们被迫做到了。
“他们失去了自己的艺术、文化、思想,甚至连语言和文字都已经无影无踪。
“他们有未来吗?有,但都不一样。
“他们的小小愿景会塑成一个支离破碎的(提卡兹文字)‘卡兹戴尔’,意为‘我们的家’。
“没有一种疾病生来就彻底无药可医,没有任何一个种族生来就应该被蔑视、屠杀。
“他们只是,被逼无奈,亦或是‘本性如此’。”
他合上笔记,将骨笔揣进口袋。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他将台灯关闭,然后转身离开了昏暗的房间。
他身边......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
而与此同时,陈和星熊也从陈自己曾经的房子走了出来。
“走吧。”
“老陈,有发现吗?”
“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话说,阿发是不是......”
“......嗯,刚刚的时候,他就......”
星熊没有说完,陈看到了她眼中那浓浓的悲伤。
“是么......如果你知道阿发成为感染者,一定会选择丢下近卫局,转而加入罗德岛吧......”
“这种事......我......”
“龙门现在是怎么对待感染者,你应该都清楚,所以阿发他——”
“我知道,让他成为线人的话,即便是感染者,也可能通过你的权限维持身份,毕竟......卧底和感染者都是一团模模糊糊的马赛克罢了......而且以那家伙的性格,一定是会那么做的。”
闻言,陈叹了口气。
“阿发和我说过,他不想离开龙门,他想将剩下的生命全部用来帮助我和你。”
“是啊,阿发他就是这么无私.......就像以前一样,一直没变。”
陈熟练地将大门关紧,然后上了锁。
“陈sir,各个小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好,现在要去夺回近卫局大楼,而首先就是先去歼灭正处在大谷广场的整合运动通信据点!”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