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去规划一场屠杀!”
埃吉迪乌斯也回以怒吼。
“……”
魏彦吾没说话。
他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龙门。
为了……龙门……
……
“咔咔。”
手术室的门开了。
历经三个小时的抢救,凯尔希成功地将一条生命从死亡手中夺了回来。
她瘫坐在监护病房的椅子上,手部的颤抖越来越重。
她感觉自己已经快捏不动手术钳了。
“嘀——嘀——嘀——”
心电图的规律音在病房中回荡了一次又一次,可碎骨依旧没有醒来。
麻药虽然让他的意识陷入了沉睡,但按理来说被注射这种剂量的麻药的他早该醒来……或者他根本不想醒来,怕自己身处一个尴尬的处境。
他已经将无数罗德岛的干员送进了病房,结果自己现在却和他们身在同一艘船上的病房……
这是多么的讽刺。
“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
回应凯尔希的只有“嘀嘀”的心电图。
“那你就自己思考一下吧,身为整合运动的干部,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
凯尔希从椅子上慢慢地站起身,然后默默地离开了。
……
“从我口中流出的话语也许没有说服力,但你听听他们的言语,也许就能明白一些事了。”
埃吉迪乌斯手持骨笔,开始书写。
黑红色的咒文从笔尖流出,然后环绕在二者之间。
突然,咒文开始发光。
魏彦吾只感觉眼前一亮,身边的景物便开始迅速变换、重组。
一瞬间,江曦泽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双膝跪地,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眼中满是哀求的看着自己。
“求求您,救救她吧!!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求求您!如果您愿意救她,我这条老命就是您的!!”
魏彦吾静静地看着,不为所动。
“求求您了!!”
江曦泽紧紧地抱着小女孩,头不断朝着地面磕去,直至……鲜血顺着他纵横沟壑的脸颊流落。
鲜红色的粘稠液体从他的脸颊滴落而下,他瞪大双眼,祈求面前的人伸出援手。
“我——”
就在魏彦吾想要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时,场景再次变换。
江曦泽消失了,只剩下那位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魏彦吾刚想缩回手,但他震惊地发现他无法自主行动。
此时的他,正手持着弯针将小女孩的伤口一处处缝合。
他四处瞥视,看到了一旁浸满鲜血的毛巾和闪着淡淡血光的手术刀。
本应闪着寒芒的手术刀在此时显得那么陈旧。
一针,两针,三针……在不知缝了多少针后,魏彦吾闭上了眼睛。
他实在是不忍看到这一幕,但现在只要他闭上眼睛,眼前就能看到……穿着血衣被紧紧抱在怀中的小女孩……跪在地上将头磕出鲜血的江曦泽和小女孩身上那生长着源石的臂膀。
他挽起自己白袍的袖子,也露出了生长着一块又一块源石结晶的胳膊。
突然间,魏彦吾的脑海中传来了埃吉迪乌斯低沉的声音。
“他,是一个矿石病患者,但更是一个一个医生。
“他有着足以堪称顶尖的医术,却连自己的生命都救不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死于矿石病的摧残,但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死在了一把沾着同类鲜血的刀下。
“他预感自己时日无多,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救死扶伤,他本可以离开龙门,远走高飞,甚至罗德岛都会向他敞开大门,但黑蓑没有。”
“……够了……”
“他们是忠犬,会一丝不苟地执行你的命令,他们把利刃砍向他时没有丝毫犹豫……就好像根本没有把对方视为‘人’。
“尽管医生极力遮掩了女孩身为矿石病患者的特征,但黑蓑依旧没有放过。”
“够了!!!”
魏彦吾怒吼道。
他已经知道之后的事情,但埃吉迪乌斯没有放弃,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他们掀开盖在女孩身上蓝绿色的无菌布,仔细看了看,然后将刀刃送入了女孩的心脏。”
“……够了……”
“是啊,魏彦吾,你不是矿石病患者,你是一个健康的人,你是‘生命’,他们难道不是吗?
“你们对他们刀刃相向,你还能被称之为‘人’吗?
“滥杀无辜者,最终只会被‘生命’所厌恶、抛弃。”
一瞬间,魏彦吾明白了。
两年前的龙门惨案……原来是这么回事……
难怪江曦泽会选择无动于衷,直到埃吉迪乌斯差点将死亡怼到他脸上时,江曦泽才勉强救了他。
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