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办坏事的埃尔森带着无限自责与惆怅离开,一开始他就知道俄国人过来了,所以他才希望张强能稍微等一会儿再发动,在他看来,有无人机在空中巡航俄国人未必会发动攻进,本是好心,唯一没有预料到战争比他想象中的残酷,更俄国人的来势又这么凶猛,更没有想到俄国人会不计伤亡像疯狗一样蜂拥死拼,要知道损失超过对方一倍的战斗可不是一般人能打的出来的,别说还是在飞机数量占优的情况下。
埃尔森的离开并没有给张强任何安慰,望着满目疮痍的营地,他的心很难受,死的并不是中国人,伤残哀嚎的也不是中国人,可他的心就是难受,原以为他的心已经磨练成铁石心肠,再也不会对别人的死活太过关心,没有想到心里依旧还剩下一点良心,正是这点良心让他还留有人性,在他身边倒着层层叠叠的尸体,这些尸体男女都有,全都黑乎乎的看不出摸样,撕裂的身躯,扭曲的手抓,还有他们仰头露出牙齿似发出无声的嚎叫。
俄国人的飞机一直在天上盘旋,地面上死伤狼藉,坠毁飞机引起的大火遍布十多公里的森林,这些火头将更多的树木点燃,升起漫漫浓烟将夜空笼罩,仿佛起了乌云,连星星都看不见了,惨胜之后的俄国人没有信心在黑夜收拾残局,游荡许久之后,始终没有派遣飞机降落到营地中,而美国人之前的营地已经成了火海,支奴干直升机庞大的残骸被熊熊地火焰包围,连钢铁都被烧的融化。
张强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拄着斩马刀站了起来,扭头扫视了一眼,准备掉头走出营地,突然他再次呆滞,就在聚集地的最中心,求之而不得的无线电天线房正在熊熊燃烧,一道道粗长的火舌从房间的窗户中喷射出来舔烧着竖在屋顶的天线,看上去就如一个封闭的锅炉一般。
望着这个燃烧的锅炉,张强突然感到一阵悲凉心机想要搞到的东西在火焰中化作灰烬,为了这个东西,他甚至不惜引诱丧尸,从而导致成千上万的人死掉,望着那熊熊的火焰,他感觉上天给自己开了一个玩笑,一个让他很不得大声哭号的玩笑,就在他陷入极端的悲哀时,野背着z2丧尸找到了张强,此刻野也不是很好,身上大半衣物都被火烧的千穿百孔,还有他的双手全是烫灼的燎泡,一张脸孔被浓烟熏得乌漆麻黑,就连他开口时露出的牙齿也满是黑色的灰烬,野似乎从张强的眸子里感受到悲哀与自责,深深向张强鞠躬,大声说了几句安慰鼓励的话语,张强听不懂,只是摇头。
“野阁下说,请大人不要自责,所有的罪责都是斧山腾图犯下的,大人愿意为了我们这些贱民斩杀斧山,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
流利的普通话从野身边的男人嘴里说了出来,这个人同样被浓烟熏黑,看不清样子,只看到他的牙齿还是雪白的,说话的时候对张强很恭敬,眼神也充满了感激,让张强不由地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看到张强疑问的眼神,他连忙补充道:
“在下宫本直男,以前和野君是很要好的朋友,可惜我不是进化者,野君出走的时候,我害怕死在森林中没有跟随,这么久我一直都在想念他,我会说中文是有在中国分公司工作的经历,中国算是我的第二故乡,能见到大人我很激动,请问中国现在怎么样了?中国人的幸存者能够吃饱么?”
宫本直男是个自来熟,与张强说话的时候带有一点点谄媚,眼睛不时扫过张强手中人高的斩马刀,之前被张强斩下半截身子的斧山已经倒下,看到离张强不远的斧山,宫本直男显得更加的卑微,不过张强没有看不起这个有些马屁精的家伙,能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场浩劫中活下来,本身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去协助野,将幸存者组织起来,这次我不出面,让野负责一切,还有,告诉他们,斧山是被野杀死了,谁要是不听话,野也会杀了他,我就作为野的中国助手出现吧……。”
张强有了可以沟通的人,恶劣的心情好了起来,想起自己现在该做的工作,埃尔森虽然给他帮了倒忙,却证明这个家伙在理想主义的熏陶下,还有一些作为进化者的责任,即使张强并不认为自己是埃尔森所说的救世主,可也不反对这个送上门的弟,即使没有搞到通讯装置,他也并不是很着急,如果埃尔森的能力真的能入侵全世界所有国家的电子设备,那么通知湖北和银蒙自己所在的地方倒真是菜一碟。
没有任何客套,宫本直男在送上门之后就被张强收编,他也没有心思去考验日本人的忠诚,在他眼中,所有的日本人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关系的远近而已,野听闻张强的话,立刻激动起来,虽然他本来没有太大的野心,但是机会送上门了就得把握,毕竟是人都有野心,只不过或大或而已。
z2丧尸在通讯器被毁的一刻暂时失去了价值,也许留下来以后会有更大的价值,张强没有指望靠它统一日本,毫不犹豫的将其一刀烧成灰烬,跟在野身边开始收拢幸存者,他知道z2丧尸一死,森林中的丧尸必定群龙无首,再也不能对这个多灾多难的聚集地造成威胁,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俄国人伸手之前,尽可能的整合聚集地的进化者,只有这样剩下的幸存者才不会被人捉去杀了养血淰花。
混乱的营地缺乏的是带头人,斧山无端杀戮让斧山一系的进化者成了过街老鼠,野虽然能力不强,但毕竟是斧山的反对者之一,当他重新露面之后,很多老一批的进化者都愿意买账,又有张强提着斩马刀跟在野身边,自然没有人敢反对,当第一个百人队进化者被组织起来以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一具具尸体被清理出来堆成一堆,浇上汽油之后,熊熊火焰将他们悲惨的人生画上句号,躲藏在各处的进化者和幸存者陆陆续续走了出来,没有人愿意与野争权,俄国人不知道在哪儿找到了停机坪,并没有完全离开,每时每刻都有侦察机在上空盘旋,到了这个时候,先前那些放弃阻止丧尸的进化者们自觉的回到了阵地,将倒塌的投石车重新竖立起来,做好随时投弹的准备,而那些燃烧的房屋也被陆续扑灭火源,冒着浓浓黑烟等着白天的来临。
营地相当的广袤,要不是斧山将所有人都聚拢在一起,死伤的人绝对不可能这么多,张强黯然地站在一堆十多米高的尸山边哀悼沉默,这座山全都是由孩子的尸体组成,这些孩子大点的十多岁,点的还没有满月,很多孩子都是被慌乱的人群践踏踩死的,偶尔能看到孩子被自己的母亲紧紧抱在一起被踩死,这幅完全由孩子构成的尸山就如灰色的传世油画牢牢地被张强记在心中,犹如魔障一般,张强移不开视线,心中深深地自责,各种往事纷沓而来,一个个早已经忘记的场景和面孔从记忆最深处泛起,有梁子湖边将湖水染红的尸山,有武汉聚集地那三百人头,还有在被鲜血湿透的铁桥与站在桥边绝望地贫民,最后画面定格在端着步枪,向他露出仇恨与惊惧眼神的孩子……。
正当他沉浸在这种由死亡构建的诡异氛围中不能自拔的时候,一阵轻灵安详的呢喃话语飘进耳中,这段英文告解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将他越来越压抑的心里打开一条缝隙,张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擦掉了涌到眼角的水滴,扭头看到在尸山的另一边,几个英国人正跪在这座尸山边忏悔祈祷,而给予张强心灵安慰的祷告声却是之前不知被他仍在哪儿的吉玛……。
“不能让中国的孩子重蹈覆辙……。”后退几步,张强仰望尸山心里默念,不知为何,那个身穿红衣的女孩儿再次浮上他的脑中,望着这座近千孩子尸体的尸山,他放弃了去寻找的念头,惘然地转身,踏着尸山流出来的血浆,溅起无数血花向最中心处一排排跪下的幸存者走去,在他身后,吉玛依旧和她的同伴跪在地上祷告,而张强黯下的眼神重新明亮,杀戮仍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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