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妈首先背起了那个灰色的大背包，外婆递给她一根扁担，她试了试准备挑起来，这时大舅从外面进来合过她手上的扁担，“我送送你。”

“没事没事，每年都是这样回去的。”成妈拿着扁担不放手应道。

“今年的雪太大，路不好走，你让你弟弟送你们一段路。”外婆拿过成妈手上的扁担递给大舅。

大舅接过外婆手上扁担，挑起两个箩筐朝外面走去，成妈带着成巧和成柱与大家告别后跟上大舅的步伐。两个舅舅的房子在湾里的东南角，他们穿过池塘来到了祖堂，这个祖堂是王家湾上王上门的祖堂，外婆的老房子就是在祖堂的右边，成妈看着一层半的青砖房门口堆积的雪，他们绕过老房从祖堂的左侧有人铲过雪的小路走，成妈看着老房轻轻叹息了一声，“时间好快啊！当初我们一家人在老房的身影仿佛还是昨天。”

“当初这个时候妈在炸吃的，爸在写对联。”大舅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是啊！爸都走了二十年了。”成妈望着老房子红着眼。

成巧望着渐渐远去的房子，那里是她一半小学的记忆，老房子是两室一厅，对面有个很大的厨房，上面是平台，可以晒东西，她记得夏天有时候晚上在楼顶睡，冬天白天在楼顶晒太阳，但那个三、四米多的平台没有直接上去的楼梯，都是用一个木梯爬上去，恐高的她每次都是所有人都上去后下面只剩下她一个人，没得法也硬着头皮爬上去，而且她只会在平台的最里面，不敢靠近四周。两个房间都很大，读三年级前她跟着外婆住在左边的房间，2003年小舅结婚后她着外婆在客厅睡了一段时间，后面由于外婆与小舅妈不和，她与外婆搬去了厕所旁边的小房子，小房子不足十平米，放了一张纸，还有围起一个小灶台煮饭，据说那个小房子以前是猪圈，但是对于成巧来说无所谓，只要有外婆在的地方就是家。

穿过祖堂，再经过两三户房子后就是一个篮球场大的小树林，小树林虽然不大，种的树也不算茂密，但是小树林有好多坟墓，绕着弯走也要经过四个坟墓，这是她小学三年前的噩梦之一，而另一条路上有条又高又大又黑的大恶犬，因为每次都是自己上学，那时小小的她更怕那条恶犬，她走的更多是这条小树林，虽然小学毕业后她很少来这边，但这个小树林多次出现在她的梦里，甚至她清晰的记得每个坟墓的样子，她每次感觉到梦里那个她的害怕。这次她跟着家人真实的在一片白茫茫的环境穿过那片小树林，再也不是她一个人，她找到了面对这片小树林久违的安全感，虽然路不好做，花费她之前走路两倍的时间，但大概是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坟墓原有的样子，多了一个又一个鼓鼓的小土堆，三五米的一个个先辈成巧对他们投入了最真诚的敬畏。

十来分钟后穿过了小树林，也差不多出了王家湾，成妈对大舅说道，“送了这么远，已经出了湾，你就先回去吧。”

大舅望着外面湾不好走的田间小路，他没有停下步伐，继续向前走，“肖家庄的路不好走，我送你们出肖家庄我再回去。”

“没事的，我们都穿了雨鞋。”成妈应着也跟上了大舅的步伐，与大舅边走边聊着，成巧与成柱也紧跟在他们后面。

肖家庄的路确实不太好走，王家湾到肖家庄有个一千米的窄窄的田间小路，肖家庄湾里的路也是弯曲陡峭的，而且出湾子的旁边又有上十个坟墓……

大舅送他们出了肖家庄走了五百米后在成妈的再三要求下他才停下脚步把挑担放下来给成妈，“时间也不是很赶，你们路上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