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好转头看他，他说的风轻云淡，声音温柔好像在说什么平常不过的事。

“……我记得的……只有自己夫君。”林初好也笑，就让她自私一次吧。

她要他活着，好好活着。

东方珩若有所思，淡淡重复道：“只记得自己的夫君啊……”

***

一下马车，林初好就看见莺时在门口焦急的踱着步子。

看见马车忙迎了过来，“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林初好跳下马车，“何事如此惊慌？”

“是贺宁，”莺时低声道，“贺掌柜回来了。”

贺宁回来了？

林初好看着莺时那表情，知道贺宁恐怕不好。“人呢？”

“大少爷安排他住在偏房了，小姐快去看看吧。”

林初好跟着莺时快步进了院，东方珩本想跟过去，转头看见送信的暗卫，便收了脚步回了自己住处。

林初好已经准备看到一个失意的贺宁了，可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不由的生出了难过。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他瘦的只剩骨头，一头黑发白了一半。

此刻，他躺在床上脸色暗黄，嘴唇泛着青色，似睡，也似无力连她进来都不知。

“大夫可来看过了？”林初好问道。

莺时摇了头，“贺掌柜说他没事。”

“没事？这半死不活的叫没事？”林初好提高了音量。

贺宁似被吵醒了，他睁开眼，茫然的看了看，似乎还恍惚着自己身在何处。终他目光落在林初好身上，那茫然的眼有了赤诚，贺宁起身下床，“东家……”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林初好忍着心里的难过，平静问道。

“东家，”贺宁强撑着站着，然后缓缓而坚定的道，“慧嘉……慧嘉她要嫁给上阳国国主了……”

贺宁眼中有泪，慧嘉送他出了庆州，他没走，他就留在了两国边界。

他知道慧嘉割舍不下安国的百姓，同样，他也割舍不下他们的感情。所以他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等，只要她需要，他便可以随时出现在她身边。

护她也愿意，以命抵也愿意……

直到安国和上阳国联姻的消息传出来。

他知道他们再无可能。

那是慧嘉送贺宁出庆州之后，他第一次入庆州城。

城中张灯结彩，庆祝女帝这大好姻缘，安国始终被北沥觊觎，若能合两国之力，百姓自是有了更多庇护……

他去了玉壶楼，在二楼眺望那曾经走过龙灯的大河，去院中飘过水灯的溪流，还看了那棵曾经挂着无数红绳的月老树……

当初，他举着风筝，要慧嘉跑啊！

如今她真的迈开大步向前跑去，可他，却一个人留在了有她的过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