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仰起头看着房顶,缓缓的走到龙案前,用手扶着龙案沉思起来。显然,他是在等杨光华说话,想听杨光华的看法。杨光华没有像以前那样很快就表明观点,而是看着徽宗在那里又叹了几口气,望了一会儿天,然后又转过脸来看着他的时候,才说道:“皇上,臣对这件事啊,有跟许多人不同的看法。不知皇上能否听臣陈述一下?”
徽宗诚意满满地道:“你说嘛,你在朕面前说话不要这么多顾虑,你说的话朕都会考虑,朕也不会打你的板子,况且朕也没有过这样的事吧?说吧,啊?”
杨光华得到了徽宗这一句承诺似的话语,这才说,“皇上,以臣之见,尽管现在梁山这帮人闹得凶,浙江那帮人闹得猛,什么田虎王庆,好像都有多大势力似的,一时间闹得大宋大地上似乎要来个地震,似乎整个大宋的天空乌云密布,天雷滚滚,要有暴风骤雨、狂风巨浪了,但以臣之见,其实都只是疥癣之疾,不值得一提,更不值得如此的担惊受怕,甚至惶惶不可终日。臣是这样看的,任何一件事情,或者一个王朝,发展到一定时候,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情或者波澜,都是正常的。一个健康的躯体,年龄大了抵抗力弱了,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怪病,也是正常的。有了病就治病,有了问题解决问题,有了事情处理事情嘛。何况,皇上您想,他们不管唿隆的多么大、口号多么响,声势多么强,也都是乌合之众,充其量不就是些盗匪贼寇嘛。朝廷现在并没有真正举全国之力,用铁拳去打击他们。朝廷真要想彻底消灭这些草寇,那是易如反掌。”
“再说,梁山宋江闹得最凶、离京城最近、势力也最大,可他们有两点值得朝廷特别注意。第一点,他们只反贪官不反皇帝,这是他们明确的口号。他们说替天行道,也是说要惩治贪官,但他们认为皇上是圣明的,只是贪官、奸臣搅乱了朝廷,所以即便他们打到东京来,他们也不会反皇上的,就算哪天他们真把朝廷占了,他们也还是恭维皇上、敬奉皇上、维护皇上的。反过来说,不管是谁来维护皇上,说到底江山不还是您的吗?朝廷不还是您的?就从这一点来说担心什么呢?第二点,您看哈,这一段时间以来,梁山宋江的人马,攻这个州府打那个县城,可是他们打下来之后呢?只抢掠,从不占据;都是打完抢完就回到他们的老巢梁山去龟缩起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政治上的近视,他们没有远大的眼光,他们也没有高远的目标,既然这样我们还有必要担心他们会怎么怎么样吗?一个政治组织,一个军事组织,只要他政治上不成熟,政治上没有远大的目光,那么他就成不了大事,所以对梁山这帮贼寇,真的不必太过担心,以免扰了皇上您的正常生活和心智。退一步说,就算梁山的势力发展再大,咱们凭着一百多万人的军队,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举国家之力,全力对付他们的时候,就是他们灭亡之时。可我倒是想,最好不灭他们,可参考上次御前会议上几个大臣们提出的办法,采取招安怀柔政策,把他们收服了,然后用他们这只拳头再去打方腊田虎和王庆,让他们自己内斗,互相消耗,朝廷坐山观虎斗,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啊?古人说的鹬蚌相争,咱们就做个渔翁,岂不是天大的好事?所以不论从长远看,还是从短期看,皇上大可不必这么担心、忧虑,至于来自各个方面纷纷扰扰的消息、说法,也不必去管那么多。皇上您尽管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该怎么着还怎么着,你就任凭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朝廷的事啊,有臣下和宰相,还有太尉,我们酌情处理,努力做好。臣下这个思路,您看怎么样?”
徽宗听完了杨光华这一番话,觉得眼前顿时一亮,心里豁然开朗,真就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他在心里说,杨光华真的是太高明了!除了杨光华,没人能给他点拨,也没人给他做这样的分析,为他解疑释惑,更没人能看得这么高这么远这么深,唯有杨光华。他真庆幸自己这一生遇到了杨光华,也庆幸上一次把他赶回家之后,很快就又把他收了回来。要不然现在遇到这事儿,自己还不是作难作辣呀?这么想着,就点点头说,“好好,实在是好。光华呀,你就是朕的福星啊,你可以上比姜子牙,张良,诸葛,下比大唐的房玄龄、本朝的文彦博啊。好,朕心里亮了透气了。朕得要赏你,哪天方便了,朕一定要好好赏你。”
说完,徽宗就意气洋扬、挺胸阔步走了出去。过了不到一刻钟,就看到徽宗带着李明妃,又有说有笑向湖边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