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饿的第九天(1 / 1)

怪物尸身上的腥气久久不散。

若木捏着鼻子走近:“这是鳄?”

“瞧着不太像。”扶翼屈起指节敲了几下怪物的鳞甲,“这声音真好,听起来比锤头叔弄的石甲硬多了。”

灵气大爆炸之后天地剧变,很多燕遥知曾知晓的矿物植物动物都不见了,又重新冒出来的那些他一个也不认得,初高中背的元素表就没几个能对得上号的,比起费心扒拉地去钻研,新世界的人类更愿意从那些其妙的动植物身上直接取用。

扶翼掏出她的小刀,挑选怪物身上最坚固厚实的鳞甲开始剥了起来:“咱们走出黑林之后,就能遇上一个瓦图部落人开办的集市,那集市是一直都开着的,里头什么都有,咱们到了可以先歇歇脚,再去换些必要的东西。”

她熟练地分割怪物的皮肉,鳞甲虽然坚固,但到底是长在肉上头的,扶翼只用把小刀往燕遥知刨出来的伤口处一伸,就能很顺溜地把坚固鳞甲底下的肉给割开。

部落人除了以物易物之外,最爱用的货币就是祖庭祭司们发行的贝币,这种贝币经过特殊的手法炮制,不易腐坏,还能用简单的手法识别真伪,在集市上如果一时半会儿不能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部落民们也很愿意接受贝币。

燕遥知身上就带了很多贝币,而其实也才刚刚刚经历考核得到个人职责的扶翼两人当然也就没什么积蓄,穿行黑林的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薅地皮/兽皮的机会。

行礼也从来时简简单单的一个背篓变成了数个临时捆扎的兽皮包袱。

燕遥知把怪物的那两颗牙齿洗干净,拿来磨指甲,在若木的央求下,也摘了一颗给他,后来想想不能厚此薄彼,便也顺手给了扶翼一颗。

比人脑袋还大的,微微弯曲的尖牙被放在兽皮包囊的最上头,用兽筋捆紧。

“我认识一个黑山部落的牙匠,他最擅长处理各种异兽的牙齿了。”若木又开始说起自己的朋友,“我想请他把这颗牙割成板子,把咱们这一路上的经历都给记录下来。”

“我想要几颗新的箭头,最好能淬上毒。”扶翼说道。

若木看起来跟那个牙匠的关系很好,他拍着胸脯自顾应承下来,转头又问燕遥知:“燕,你想用那牙做些什么?”

燕遥知“歘歘歘”地用怪物的牙齿磨着指甲,牙粉掉了一路,他抬头:“嗯?”

巨大的兽牙已经被他磨得只剩半截,漆黑的指甲程光瓦亮。

若木梗住了:“......额。”

他假作无事发生:“还有多远才能到集市呀?”

扶翼半点面子都没给他,直接笑出了声:“再走半天就行了哈哈哈哈。”

若木再度涨红了脸。

燕遥知看着又开始打起嘴仗来的两人,寂静无声的心室里,突兀地生出一股微妙的,或许连他自己也未能清楚觉察到的艳羡。

他攥着兽齿,想了想,割下一角,用指甲慢慢地把它打磨成滚圆洁白的珠子。

走到黑林边缘的时候,燕遥知停下来换上他那身带兜帽的长长麻袍,若木见了,对他温声说道:“外面的部落也有很多生得很白的人,跟祖庭不一样,燕你没必要把自己藏起来吧,你生得好看,肯定能讨不少姑娘喜欢。”

燕遥知压低帽檐:“不。”

“别害羞嘛。”若木脸上的笑突然变得贼兮兮的,他搓搓手,“你年纪小才会说以后不找姑娘的,等你开窍了之后还是这个样子的话,可是要吃亏的......哎哟!”

扶翼揪着他的耳朵将其拎走,又转身回来:“他就是这样话多又总爱操心些有的没的,你别生气,他没什么坏心,以后他再多嘴我就揍他。”

“没事。”燕遥知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虽然话多了点,但作为保姆,若木还是很合格的。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夕阳红满天际的时候,他们三个才隐约看见集市的轮廓。

“就快到了,总算到了。”若木手里拿着根随便找的拐杖,另一只手扶在腰上,气喘吁吁地告诉同伴再不歇息一下的话他这个人就要歇菜了。

“出息!”扶翼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比其他人类稍微尖长的耳朵动了一下,“诶?”

燕遥知看过去。

扶翼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有事情啊......”若木一个趔趄。

“好像是有两帮人在打斗,就在去集市的路上。”

“有人在家门口打架,瓦图部落的人都不管的吗?”若木瘫坐在地上,大喇喇地叉开两条腿只差躺平了。

扶翼撇嘴:“如果是在集市里闹事,瓦图部落肯定要管的,可我听风的声音说,那两拨人也没在人家的集市里打啊。”

“就算在门口打也不挺煞风景的吗?”

“我不就提了一下你的耳朵,你非得跟我杠着来吗?”

燕遥知看着若木不知第几次被扶翼按倒地上,抬脚从两人身旁走了过去:“去看看。”

他嗅到风中的血气。

人血的气味和兽血十分不同,这股血气里的生机并不弱,反而十分磅礴,勾起了燕遥知的好奇心——就算吃不到,去看看也没什么妨碍。

他的视线又滑落在若木身上。

想啃。

但是......燕遥知默默将目光移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若木打了个寒颤,问扶翼:“你确定咱们身后没什么东西跟出来吗,我刚刚有种被什么盯上了的感觉。”

扶翼一巴掌甩在他的后脑壳上:“说了多少次没有了,你信不过我的侦查能力的话,以后你到前头开路好了。”

若木讪讪地讨饶。

两人一尸继续往前。

渐渐的,空气里的血腥味儿连若木都能闻到了,风中飘来了呼救的声音。

是几个女子。

后头还跟着男人的狞笑声。

扶翼立马抽//出//来背后的长弓,搭上箭矢。

燕遥知皱眉。

新世界的女性和男性的体质差距在大多数时候都不太大,祖庭里无论男女几乎全是高大见状满身肌肉的模样,像若木这样文弱的矮子,和扶翼这种四肢修长灵活点满的反倒少见,哪怕垂老如阿年、云江两位长老,也是一身横肉。

但被追逐的这几个女子身上明显是没什么肉的,甚至已经瘦得出了骨相,跑在最前头的那个女子怀里还抱着个婴儿。

坠在她们身后的几个男子头脸都用麻布包裹,看不清容貌,手里提着宽阔的石刀。

“以多欺少好不要脸。”扶翼愤怒地说。

若木已经迅速地躲到了后面,探出头来:“那咱们就那个什么,路上遇到欺负弱者的人要跟他打一架。”

“是打抱不平。”扶翼纠正。

“嗯。”燕遥知把兜帽压紧,“打爆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