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一节 他们是韭菜(1 / 2)

狮王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为什么不说话?我知道你一向很有主意,尤其在代币的问题上,你曾经给过我很多意见。”

巫况感觉自己被逼到了悬崖绝壁,再也无法后退,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眼前的局面已经很难控制。连军队都拒绝服从命令,继续镇压只会让情况变得复杂。不如……”

师锐用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你是让我屈从那些商人,听从他们的安排,用黄金和白银兑换代币?”

巫况思维转换速度很快,他避开了直接触怒狮王的雷区,选择对方容易接受的方面进行劝解:“问题要分开来看。鹰族目前迫切需要我们的帮助。以前出使的时候,我和鹰王有过几次交集。他是一个傲慢的人。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他不会主动向我们寻求帮助。”

“这个道理我懂!”狮王变得暴怒起来,然而他眼睛里透出的凶狠明显带着别样意味:“那些商人、平民……所有的人,都在跟我作对。他们都是些没脑子的白痴,毫无眼光的废物,比白人还要愚蠢的狗杂种!如果没有鹰族,接下来就该我们面对龙族人的大军。还有……还有……整个狮族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

巫况低着头,安静地坐在那里,默默注视自己摆在桌面上的手。师锐很少发怒,但每次发怒的后果都很严重。他最常见的泄愤方式,是从下面的侍卫和侍女当中找出几个倒霉鬼,剥光洗净,扔进大锅里生煮活烹。

房间里一直回荡着狮王的咆哮。他站起来,抓起任何能看见的东西朝地上和墙上乱砸,就连椅子都没有放过,桌子也被他一脚踢开。如果不是巫况反应迅速连忙侧身避开,肯定会被当场砸中。

巨大的动静引得门外侍卫们连忙冲了进来,狂怒中的狮王立刻找到了发泄对象。他抬起粗壮结实的胳膊,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名侍从,以令人耳膜震痛的可怕音量发出暴吼:“就是他,把他带下去,挖出心脏,掏出肠子,我现在就要!”

不等其他人有所动作,狮王再次杀气腾腾的修改命令:“不用拖出去那么麻烦。就在这儿,拔光他的衣服,本王要看着你们做。”

没人敢违背王者的意志,哪怕这道命令听起来是何等荒谬。其他侍卫一拥而上,把那个可怜且吓呆的人按倒在地上,以极其熟练的动作用布条勒住他的嘴,用短刀割开衣服和裤子,在短短几分钟内完成解剖过程,将一团滑腻腻散发着浓烈血腥气味的肠子堆在衣服表面,正上方摆着足有成年人拳头大小的心脏。

狮王的愤怒有所缓解。看着横躺在地上的尸体,以及那堆浸泡在粪便和血水之中的内脏,他仿佛上瘾者那样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好几口浓烈呛鼻的血腥空气,脸上的表情略微放缓。

一个跟随狮王多年的亲信蹑手蹑脚走过来,从墙边扶起歪倒的椅子,搬到狮王身后。做完这件事,他以同样轻敏的脚步回到原位,对其他侍卫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们顺序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师锐神情显得有些颓然,他缓缓坐下,上身前倾,左手扶着额头,手肘杵在膝盖上,仿佛是在为了刚才的举动辩解,喃喃自语:“他必须死……他一直在勾引本王身边的侍女,我给过他机会……他有罪……”

巫况在内心深处发出长长的叹息。他站起来,把椅子搬到狮王对面一米左右的位置,坐下,伸手搭上师锐的右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拍了两下。

小时候,他们一起长大。

巫况知道这是师锐从幼年时代就有的一种心理顽疾。王室内部对狮王宝座的争夺异常激烈,伴随着无数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的暗杀与背叛。师锐曾是个老实人,性情温和、忠厚的那种,是残酷的经历把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亲眼目睹亲人被杀,更成为一个个骗局与阴谋所针对的目标。为了报仇,为了权力,师锐被迫反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只有杀人才能缓解他心中的暴怒,无论任何形式。

师锐对血腥味尤其敏感,甚至可以说是有种诡异的喜好。就像文明时代的香烟上瘾者,一天不吸就浑身不舒服。师锐的情况与其相似,只是没那么严重。作为多年的老友,巫况知道只有新鲜的血肉才能让师锐从狂怒状态冷静下来。并不是说他喜欢吃,只是对鲜血的气味抱有特殊感觉,对他的效果相当于镇静剂。

彼此接触时间长了,巫况很清楚,师锐身边总有那么几个罪人。比如偷窃,比如私下赌博,要不就是如刚被杀的这名侍从,暗地里勾引狮王身边的侍女……以师锐强大的掌控能力,自然对身边的这些小伎俩心知肚明。但他从不挑破,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摆出来,让这些家伙至死也无法申辩,更给其他人以“陛下贤明,不容欺骗”的表面现象。

说穿了,他们就是备用品。

“还是从王室仓库里拿出一部分黄金和银子吧!先解决军队的问题,尽快出兵增援鹰族。”巫况耐心地劝解,他闭口不提商人和平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已经恢复平静的狮王脸色凝重。他低着头,仍然保持之前的动作,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脚下这块地面。

他知道巫况是认真地,也是解决目前困难的适用办法之一。然而作为族群的最高统治者,师锐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考虑。

“不能动用王室仓库里的金银。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师锐发出低沉的声音:“平民和商人不会从族群层面上考虑问题,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口袋。”

巫况微微怔了一下。他敏感察觉到师锐刚才这句话里潜在的另类成分————狮王提到“平民和商人”,他把平民摆在商人前面,而不是按照以往说话的习惯,从阶级层面对民众进行划分,先说商人,再说平民。

“我仔细想了一下……本王决定,由他们来出这笔钱,并且为此负责。”狮王微眯着双眼,皱纹在两边挤压出极其危险的信号。他为刚才的话加上确定注脚:“……是的,他们必须为此负责。”

“他们?”巫况心中涌起一股很不妙的预感,尽管已经猜到答案,他却不愿意说出,宁愿就这样保持沉默。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师锐放下撑住额头的那只手,坐直身体,脸上神情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冷酷:“商人……是他们引发了关于代币的所有矛盾。如果他们老老实实配合本王解决目前的困境,我也不会下死手。可是问题就在这儿……他们享受了货币制度带来的所有好处,却拒绝承担本该属于他们的责任。”

巫况脸色有些发白,他感觉心脏仿佛被某种力量紧紧扼住,就连呼吸都很困难,更不要说是与满面狰狞的狮王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