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八节 你死我活(1 / 2)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獠牙城有那么多军队,光是豕王陛下的精锐亲军就有五千人,加上从领地收拢的平民,至少能整备出十万大军。可是……可为什么就输了?”

这是豕人队长想弄明白的问题。

巫源感觉浑身冰凉,他其实穿得很厚,以北方蛮族强壮的体质,趴在雪地上也不会觉得冷。他从未想过现实会如此残忍,哪怕自己做了这么多,竟没有对战局产生哪怕一点点推动作用。

豕人不是号称北方大陆上最强的重步兵吗?

豕人不是都很能打,是天生的勇士吗?

豕人被各个部落雇佣,不是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吗?

他们竟然败了!

巫源想破头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您倒是说句话啊!”旁边再次传来豕人队长焦急的催促,他不善于思考,是一台真正的命令执行机器。

胆战心惊的巫源把探出去观察的上半身缩回来,背靠着临时堆砌用作挡风的雪墙,他皱眉苦思了好几分钟。豕人队长虽然焦躁不安,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打扰,就这样耐着性子等候。

良久,沉默的巫源终于张开了嘴:“我们去找狮王陛下,他是唯一能帮助我们的人。”

“太好了。”得到答复的豕人队长重重一拳砸在雪地上,他浑身上下鼓起干劲:“那我们现在就走。”

巫源脸色阴沉,咬着牙,缓缓点头。

“大人您稍等,我下去牵马。”对于真正能拿出主意的聪明人,豕人队长一直都很佩服。他边说边转身,迈开脚步。

突然,沉默的巫源朝着背对自己的豕人队长猛扑过去。他拔出插在身后刀鞘中的匕首,对准目标右侧腹位置狠捅进去,灵活的手掌顺势握着刀柄转了一圈,随即松开。

这一切毫无预兆。

剧痛在惊愕中爆发,猝不及防的豕人队长下意识反手朝着身后挥拳,却砸了个空。他右手捂住中刀的部位,艰难地缓慢转身,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张着嘴,眼角和嘴唇都在颤抖。

“……你……你……要杀……我?”

这问题已经不需要答案,显得多余。

痛悔中的豕人队长猛然爆发出震耳咆哮,他再也压抑不住仇恨与愤怒,右手离开伤口,仿佛一头从睡眠中被惊醒的暴鬃熊,张牙舞爪,双手握拳,朝着距离不远的巫源狠命砸下。

这样的攻击注定了不可能有结果。早有准备的巫源侧身一个翻滚避开,丝毫没有想与对方正面接战的意思。这越发激起豕人队长的愤怒,他双目欲裂,以重拳砸碎挡在前面的雪墙,细碎的冰冷白屑纷飞,却无法伤及巫源,没有任何实质意义。

“为什么要杀我?”

“我一直在保护你,我把所有粮食都省下来给你吃,我忠实执行大国师的命令,我们……我们应该是一路人啊!”

“我知道你不是奸细,否则……否则你就不会帮着我们豕族说话,向狮族城主求取援兵。”

“可是为什么你要杀我……我……我没得罪你啊……”

他的狂吼逐渐变成了低吼,大量鲜血从伤口涌出,每一次动作都会引发剧烈疼痛感。插在身体里的刀又冷又硬,被破坏的内脏无法提供新的体能。

最后,他重重向前扑倒,口中喷出一大股鲜血,瞪着永远无法相信这个世界的双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灰头土脸的巫源从地上缓缓站起。

他非常小心,没有靠近,弯腰捡起一块石头,试探着扔向毫无动静的豕人队长。

又等了几分钟,巫源捡起一根很长的树枝,带着十二分的戒备,慢慢往前走了几步,他用树枝尖梢捅了几下豕人队长的脸,然后是鼻子,继而眼睛……这种确定对方生死的动作很管用,对一切都充满戒心的巫源从不轻易涉险。他几乎把豕人队长的右眼硬生生捅烂了,树枝梢头全是血,亮晶晶的眼球液体在低温环境下冻结成冰,他这才放下心来,走过去,从尚有余温的尸体腰部拔出匕首,用力握紧,重重切向死者脖颈。

天浩既然获胜,就意味着整个豕族领地已被荡平。现在这种时候无论去哪儿都很危险,前往其它部落求取援兵已变得毫无意义。就算狮族主力能按时抵达,也无法改变豕族被灭的事实。

巫源必须为了自己的安全,以及今后的事情考虑。

他毕竟是牛族人,是雷牛部的族巫。所有阴谋诡计都在暗中进行,牛伟邦不知道他做过这些,天浩就更不可能知晓。至于那些分散求援的豕人信使,巫源已经无力顾及,他必须杀了身边的这个豕人队长,这样才能确保安全。

何况带着一颗豕人的头颅在身上,相当于一道护身符。

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双方交战地带?

这问题其实也好回答————我是巫师,是能与神灵沟通的代言人。我觉得神灵可能会在这里降下神迹,所以我来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没有撒谎,也不屑于做那种不诚实的行为。

仔细搜索全身,扔掉所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的豕族物件,巫源把割下的人头拴在腰上,俯身从地上捧起一把雪,双手用力搓了几下,然后揉在脸上。顿时,杀人引发的燥热立刻从脸上消退,刺骨的冰冷从体内带出了清醒。

“没想到连这种实力对比悬殊的仗你都能打赢。看来是我疏忽了……”

望着远处冰原上那条向北而去的黑线,巫源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还好,我提前准备了后手。其实我们本可以成为朋友……别怪我,这都是你找的。”

……

回城之路漫长又艰难。

多达十数万名俘虏无论吃喝拉撒都是大问题。幸好天浩提前做好了后勤保障,一路上没有因为缺粮导致哗变,偶有几次小波动,也被负责监管的士兵当场弹压,用鲜血淋漓的人头再次昭示获胜者权力。

一路上不断有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