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仁跟忠义在堂屋里说了会话，便道：我得下田看看呢，当了个队长杂事太多了。忠义道：你去忙吧，我陪妈妈说说话。忠仁来到田里，妇女们在筑垡，男劳力挖墒沟，忠仁转了一圈，来到忠礼身边，说道：到底没怎么做过田里生活，看你墒沟挖的，弯到八国里去了。忠仁再看看其他人挖的也不十分理想，便道：挖墒沟还数李金城，连我也不行，赶不上他。又对忠礼道：你二哥来家了，你回去陪他去，沟子让大哥来挖。忠礼这两天浑身没劲，听了大哥的话，也是巴不得的呢，遂住了锹，回家了。

忠义两口子回来，赵家少不得叫来姨父姨娘，吃了中饭，忠义巧云急着要回城。姨娘道：难得回来一趟，多玩两天。忠义道：还跟厂里车子一起回城，来时说好了的。巧云抱着文静，赵妈妈姨娘一起进了淑芬的房里，淑芬悲悲切切，说不了两句又是淌下眼泪，巧云等少不了劝慰一番。大队通信员老王跑过来，说是大队部门口停了辆卡车，来接赵忠义的，忠义在外面催着，三人遂退出房间。忠义三口子去了大队部上车回城不提。

天灰蒙蒙的苍茫一片，西北风一阵紧似一阵，有谙天气的老年人说道：天要下雪。有少不更事的年轻人回怼道：哪有九月里就下雪的。老者道：不信你看着呀。果不其然，中饭时分天空飘起了雪花，开始的时候雪并不大，像春天里的柳絮，随风飘扬，飘着飘着在空中就化了，下傍晚时才纷纷扬扬地下了起，一两个小时，马家荡田野上村庄里一片银装素裹，就连光秃秃的树桠都挂满了冰雪，没有行人没有飞禽走兽，白茫茫的大雪静悄悄地飘落。

宿舍的知青们一个个睡熟了，秋菊悄悄地下了床，拎着黄色的帆布书包，开门，走进雪地里，脚踩着雪，吱呀吱呀发出响声，她来到大队部前的小树林里，蹲下，取出书包里的书信，放在雪地里，划着了火柴，点燃了书信，一小堆火光，映在茫茫雪地里，显得格外的明亮耀眼，她痴呆呆地蹲在雪地里，身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白雪，火光渐渐的暗了，最终被雪花掩埋，甚至于连焚烧的痕迹都没有了，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觉得整个人变得僵硬，俨然一座雪人似地隆起在小树林里，她不想起身，尽管她觉得浑身寒冷，她想让雪融化自已，一同融化的还有对许建国的一片痴情。“进屋吧，外面太冷了。”一个声音在她身后传来，她睁开眼，回头望了一下，是队长向阳，她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向阳掸去她身上的雪，拉起她说道：进屋吧。女生宿舍熄了的电灯，突然亮了起来，女知青们披着棉袄，倚在门口，望着雪地里的她俩。

那一夜，女知青们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