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雪已停了,外面一片漆黑,风比晚饭前大了许多。赵老爹尿完尿,打了个寒颤,正转身回屋里,瞥见路东头有隐隐暗暗的手电筒光,遂站住脚,定眼看看,忽明忽暗的灯光正往堆边的柴草堆方向而去。赵老爹起了疑心:莫不是二媳妇?
他回屋穿好衣服,从西头抄小路往柴草堆走去。雪下的不大,只有路两旁的枯草根下积些小雪。赵老爹借着微微泛白的雪影,憋气小声地往前走。近柴草堆时,听得草堆根下哧咝哧咝作响。赵老爹猛的咳了一声,擦着了火柴,借着火柴的一瞬间亮光,看见李金城正压在一女人身上,他以为是自家媳妇,怒气往上涌,一把拽开李金城,挥拳正要落在那女人的身上,只听到那女人哀求道:不要打。赵老爹忽然听得这声音不像二媳妇巧云,停住手,大声问道:你是哪个?那女人听到来人是赵老爹,遂回道:大爹,是我,大翠子。赵老爹退到路口,大翠子整理好衣服,来到赵老爹身边,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道:大爹,求求你,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赵老爹起初还气她,看她哭得可怜,遂扶起她,说道:我不对别人说就是了,不过以后不要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了。大翠子嗯嗯地应着。
此时,李金城早已不见踪影,远处隐隐约约有个黑影,赵老爹朝那黑影吐了一口唾沫:呸,畜生。大翠子回到草堆根,摸回手电筒,低头不语,独自往庄子方向而去。赵老爹回到牛棚,怎么也睡不着,一袋接一袋地抽着旱烟。天麻花亮,便起床打扫牛棚,给牛添干草料,换水。
这李金城既懊糟也感到庆幸。懊糟的是好不容易寻得和大翠子的好事,被赵广发搅了,庆幸的是今夜没约得上巧云,否则---吓得金城不敢往下想。说来也是无巧不成书,李金城两天前偷偷地去了趟益宁医院,他家那个当医生的亲戚答应他这事是可以做的,月份在四十天左右。白天上工的时候,李金城找了个机会,跟巧云约下今天晚上十点前后在草堆根见。不曾想,巧云夜里欲出来时,惊动了婆婆,不敢造次,只好爽约。
金城在庄头等了许久,不见巧云身影,悄悄来到赵家,只见赵家锅屋亮着灯光,而东头房毫无动静,他知道巧云今夜出不来了,便悻悻而回。无意间走到大翠子家屋山头,见她家灯亮着。这大翠子自嫁到本庄王家以来,便跟李金城有那么一腿了,白天他曾听见大翠子跟巧云一帮妇女讲,说她男人和婆婆去北集上舅舅家出礼了。金城估摸着她男人今晚没回来,屋里只有一个腿脚不太方便的公公以及一个刚五岁的闺女,亮灯估计是给小姑娘把尿的。他悄悄地来到窗户口,不太透明的窗玻璃看不清屋里面,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蹲在马桶上净手,他先轻轻地敲了下窗户,然后学起来猫叫,这学猫叫是他们的暗号,只见大翠子赶忙提着裤子走到窗户口,朝着窗外干咳了两声,以示回应。李金城带着大翠子去了队房附近的柴草堆,刚宽衣解带,不想被赵老爹逮个正着,吓得屁滚尿流,慌忙而逃,跑了一截田远,听听后面没什么动静了,也不想去看看大翠子,径自回家。到得家里还心有余悸:倘若今晚大翠子换作巧云,怎么是好。赵家不比王家,家族大不说,巧云又是军婚,闹开了,名声败坏是小事,弄不好还得蹲大篓子,还有,赵家小四子风头正旺,落到他手里,有你好果子吃的。想想身上冒出一阵冷汗,寻思着以后断乎不敢造次了。
赵老爹回家时,一大家子正在吃早饭,他坐在桌边,脸色铁青,嘴里骂骂咧咧:这个畜生。赵妈妈问道:大清早上的,吃了什呢火药了?赵老爹如此这般地将昨天夜里看到的事说了一遍,气呼呼地说道:告诉你们,以后离这畜生不如的东西远点。大家没往心里去,这种事多了去了,哪个庄子上没有几个小媳妇姑娘偷人啊,还有就是我们从没跟他近乎过。吃过早饭各自上工。
杨巧云一整天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样子,她明白早饭桌子上公公的弦外之音,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也正是她跟李金城有了那层关系,所以才觉得公公言有所指。她本来就是胆小怕丢面子的人,跟李金城也是半推半就,并无真心爱意。所以心底下打定不再跟李金城往来苟且。再说了李金城这种吃在碗里望着锅里的男人,万万不可将自己的真心与清白交付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