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扭头，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蜂蜜，淡声说：“上次拿错了。”
宋雨依旧很意外，拿着蜂蜜打着转看了一圈。
“那也不应该啊，你居然没退了。”
温颜叠好了沙发上的小被子，走到宋雨身边，跟她一起把菜放进冰箱。
“当时确实是拿错了，在超市遇到了陈司我跟他朋友宋纲，我本来打算不要这瓶蜂蜜，结果陈司我买了下来，放在了我的购物袋里面，等我回到家才发现。”
宋雨刚听得入神，突然中断，不由得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钱还给他了。”
温颜平静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宋雨的表情从惊讶到欣喜到惊讶再到无趣，瘪瘪嘴，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情况呢。”
温颜笑着摇头，为她的八卦心感到无奈。
“不过，”宋雨突然反应过来，“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说陈司我善良了。”
温颜把最后一把菜放进冰箱，又把塑料袋叠起来，说：“嗯，不过有点好心办坏事。”
宋雨“扑哧”笑出声。
“那是因为他遇到了你。”
“给第一次见面的人送这么贵的蜂蜜，家庭稍微差一点，自尊心再强一点的人都会感恩戴德了，没想到你会直接把钱还给他——毫不留情。”
她都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宋雨笑得狡黠，走到温安在身边说：“安安，要是颜颜要结婚了怎么办？”
温安在第一次接触这个问题，睁着一双懵懂澄澈的眼睛问：“什么是结婚？”
宋雨说：“就是颜颜要找一个和她一起生活的人。”
温安在想了半天，说：“那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住。”
“噗——哈哈哈哈……”
宋雨突然大笑起来，回头看着温颜说：“安安也太单纯了，居然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
温颜并不意外，“我没跟他说过这些事情。”
她继而说：“你也别在安安面前说这些事儿，他不懂，只会让他担心受怕。”
平日里就算是带着温安在出去，也不会有人突兀地在他面前说如果她结婚了怎么办，最多就是说以后温颜不会照顾你了，你该怎么办……
每当这个时候，温安在都会极力反驳，颜颜才不会不照顾我呢！
“懂了。”
宋雨点头承诺。
“话说颜颜。”
过了一会儿，宋雨喊她。
温颜回头，“怎么了？”
“有没有可能陈司我给你送蜂蜜是因为喜欢你啊？他以为你是真的想买，但是没钱就顺手买了送给你。”
宋雨分析着这个可能性，越说越上头：“你们之前也许见过，陈司我还对你印象深刻，只是你不认识他……”
温颜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打住。”
她说：“我之前从来没见过他，那天上课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真人，你说的这个可能不存在。”
“所以我才说可能是他见过你，你不知道嘛。”宋雨的表情比自己谈恋爱还要兴奋，甚至有点手舞足蹈，“或者就是你去替课他一进教室就看见你，对你一见钟情，无法自拔……”
听她越说越离谱，温颜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无奈已经到了平静无波。
“真是让人惊艳的初遇啊！！”宋雨夸张地抱着自己的手臂，又去问温颜，“你说是不是？”
“……”
温颜轻笑，“我觉得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教英语可惜了，应该去教作文。”
宋雨果然被带偏了思考，“啧啧”叹气，“还是算了吧，我可是初中就被班主任批评作文写得极差无比，何况想象力丰富在作文上也体现不出来啊，我可能应该成为一个梦想家。”
“——比如我说现在就有钱，我就立刻变成了一个女富翁。”
温颜略过她，对在厨房开始收拾洗菜的阿姨说：“就四个人，不用做太多。”
阿姨应声：“欸，好的。”
阿姨并不八卦，也没有嘴碎的习惯，听这些事儿全程没有出声，只是安安静静听着。
就是因为这一点，温颜当初才会选择她来照顾温安在。
做这行的人大多都是四五十岁的阿姨，好多是因为孩子不在身边所以出来找来点事情干，不免对这些事情过分好奇。
之前还有个阿姨在温安在面前说，你是你妹妹的拖累。
温安在虽然平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晚上惊醒了好几次。
后来温颜找照顾的人，最大的一条要求就是不能在温安在面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温安在只是思考能力缓慢，但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这些话温安在听得多了万一真的相信了，完全是给她自己制造麻烦。
宋雨还沉浸在刚刚的猜测中没有回过神来，听到温颜说话，还在沉醉。
温颜看她一眼，没有打破她的幻想，转头看向温安在，说：“今天让阿姨做饭，我陪你一起画画好不好？”
温安在点点头，“好。”
温颜笑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继续画画。
温安在的画风并不是儿童画，反而有点抽象，温颜不是一个懂得欣赏艺术的人，也不懂温安在的画究竟是什么含义，但还是非常重视地将他每幅画都收拾妥帖，从来没有丢弃过。
......
.
宋纲和关景约了见面时间，陈司我开车过去，还没到时间，两个人找了个座先坐下。
宋纲：“哥，等会儿我们可以问问关景，她自从上大学之后就一直在接兼职，这三年已经成了一个小富婆了。”
陈司我点头，“嗯。”
“我跟关景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是她对我没有半点喜欢的情绪。”
宋纲又说。
陈司我瞥他一眼，淡声：“我知道。”
宋纲：“？”
“那你怎么老在我面前说关景不喜欢我？”
陈司我看向他，慢悠悠地“哦”一声，说：“因为我发现你喜欢她。”
“……”
“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她，就是我俩小时候一块长大，你知道吧？所以我对她就有点，那种感觉。”
过了一会儿，宋纲忍不住给自己辩解。
陈司我转头，看向饭店门口。
宋纲立刻正襟危坐，等了一会儿也没动静，回头发现什么都没有，回过头说：“她还没来，你这是干嘛？”
陈司我收回目光，欠欠地扯了下嘴角，“你不是说不在乎嘛，我不想听你在我面前胡扯了。”
“......”
宋纲决定不再跟他讨论这件事儿，转头说起兼职的事，“哥，我打算接个家教。”
陈司我看向他，“可以。”
宋纲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迅速，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不去吗？”
“不是你去吗？”
陈司我看着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纲裂开，“你不想跟我一起吗？”
陈司我摇头，“我怕误人子弟。”
宋纲和他说话情绪时刻都在极端情况，“但你成绩那么好，拿出去唬人完全足够啊！！”
陈司我坚定摇头，“不行。”
宋纲恨不得捏着他的肩可劲摇——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去做家教反而去端盘子！
他没办法理解陈司我的想法了。
“为什么啊？！！”
他哀嚎。
“不想动脑子。”
陈司我叹了口气，也很无奈，“我从高中毕业后就没动过脑子，现在生锈了，要重新用起来太麻烦了，不如找个体力活，嗯……工地搬砖也行。”
“……”
正巧关景过来，看见宋纲的表情，问：“怎么了？”
宋纲还没从崩溃中反应过来，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指了指陈司我，又噎住了一样，不知道说什么。
关景转头看向陈司我，“什么事儿？”
陈司我：“我想找兼职。”
关景：“家教吗？”
陈司我：“我不想找家教。”
关景点头，“你想做什么？”
陈司我表情平淡，“体力活。”
他似乎觉得不够具体，想了想，开始给她举例子。
“比如端盘子，搬砖，打扫卫生……之类的。”
关景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归于平静，才问：“为什么？”
陈司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继续重复了一遍刚刚面对宋纲时说的理由。
“上大学之后就没动过脑子，现在生锈了，要重新用起来太麻烦了。”
关景的表情，有点微妙。
她看了看陈司我，又看了看宋纲。
回过头，她说：“我们先点菜吧。”
宋纲赶紧附和：“点菜点菜。”
服务生将菜单送上来，说：“今天店里有活动，满五十八送翡翠核桃一份。”
关景没在意，把菜单递给宋纲，“小宋，点菜。”
宋纲沉默了一下。
关景“扑哧”笑出声，“放心点，我买单。”
宋纲挠头笑了笑，“这么长时间你还是能一眼看出我想什么。”
关景轻啧一声，“毕竟也没多少人像你这么傻白了，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跟他说话，关景向来是随意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想宋纲会不会多想或者什么。
宋纲憨憨笑：“那我点菜了。”
陈司我转头看了一眼他狗腿的表情，感觉有点伤眼睛，又转回头。
关景看向他，问：“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脑子生锈了？”
陈司我沉默了下，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也没什么，就是怕层次太低，学生嫌弃我。”
关景被这个理由笑得不行。
“你居然还会有怕的一天？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不在意呢。”
陈司我：“我当然会怕，这不是很正常。”
宋纲目光也忍不住从菜单移到他脸上，“真的就这样？”
他怎么就觉得没那么简单呢？
“嗯哼？”陈司我表情坦然，“不然呢？”
“没事，我想多了。”
宋纲想到高中陈司我给他辅导作业气到心梗，默默低下头继续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