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墨司回应什么，她抓着龙爪又问了句。

“那我要是一辈子看不见呢，你会不会养我一辈子？”

“这话说的，我不养你，你还指望别人来养你？”

这倒是，她现在最亲的亲人就是墨司了，其次是三只哈，接着是空间里的这些大小动物们。

除此之外，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就算找回来了妹妹，实际上也只是将她安顿好，将来也是要各自发展，各自生活的，可能还不如三哈陪伴她的时间多。

看不见之后，她干什么都得摸索着来，墨司也在逐渐恢复中，俩人都没什么力气，干脆也不烧水做饭了，得吃现成的，有时候啃个大列巴，能顶半天不饿，晚上随便扒拉个榴莲，挤一碗羊奶，吃个白水蛋，又是一顿。

一天两顿饭，在不劳作的时候，竟然刚刚好，丝毫感觉不到饥饿。

三哈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儿，竟主动给她找来一根绳子，一头让她握住，一头咬在嘴里，每天换着带她逛空间，东瞧瞧细看看，听听马叫，羊顶木门儿，鸡打鸣，和谐空间，是属于她自己的家园，每天就这么坐在草地上，感受鸡鸣狗跳，突然感觉提前步入养老状态了。

可这种表面祥和的状态这维持了一天时间，中毒后的第三天，她和墨司都发烧了。

她更厉害一些，都烧迷糊了，墨司直接把她拖到了水里泡着，生怕她厥过去。

还去找了一些退热的药给她喂下去，喂药的时候可费劲儿了，怎么也喂不下去，他又是龙身的一个状态，不知道吐出来多少，最后没办法，他动用能力，变小，直接将她的药送到了喉管，才算服下，可这也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导致他疲软半天动不了一下。

“这迷雾究竟什么玩意儿，毒性也太大了，我都这样，更何况是她一个普通的人类？”

墨司担心她，一直守在她旁边，也不敢老给她喂药，必要的时候还要给她渡一些灵气，别让烧傻了。

这期间，唐粟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她见到了平生最害怕的奶奶。

大冬天的，外面冰天雪地，她贪睡多睡了一会儿，就被奶奶踹开房门，一把拽开了她的被子，吆喝着她的大嗓门：“还不赶紧起来做饭，我饿死了，”

早在奶奶踹门的时候就醒了的唐粟，因为被拽了被子，她冻得瑟瑟发抖，本来这屋子就四面漏风，被子也是陈年的棉花做的，破烂，小，根本就不保暖，这下子，一个没忍住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老太太一脸嫌弃的捂着鼻子：“真是臭死了，赶紧起来，吃罢饭还得抠玉米呢，快点！”

奶奶一出去，爷爷就皱着眉头站在院子里，满脸的不高兴。

“你怎么又这样，你既然起来了，做个饭怎样，这么冷的天，孩子的手都冻成啥样了，你怎么一点不知道心疼她呢，你儿媳妇你怎么不指望，天天指望好拿捏的孙女儿？有你这么当人奶奶的吗？”

“就你那老二媳妇，又奸又滑又馋，我看到她那样子就烦，每次指使她干活，比跟扒了她一层皮似的，吱哇乱叫，烦都烦死了，这个闷葫芦不爱说话，干活还麻利，我不找她找谁？要是大儿媳在家，我至于吆喝这一窝的懒蛋吗？又懒又脏，一个个的，真是，要不是老娘，这个家早晚都得散！”

熟悉的腔调，熟悉的台词，熟悉的场景，唐粟没由得生出了一层厌恶，连眉头都跟着皱起来。

她被动的穿好衣服，却因手指头太过僵硬，几次都没将棉衣的盘扣扣好。

光脚下床，看到那双脏污的黑脚，下意识的身体一僵，再看自己长长指甲缝里的黑泥时，她愣住了。

难怪那老太太刚刚那样骂她，这真的是她的手和脚吗？怎么这么脏？

赶紧趿拉着鞋拉开门走出去，瞬间就被外面的寒风吹的打了个噤，“嘶，好冷啊！”

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老太太又在那儿喊了，她看看自己这一身脏污，赶紧跑到灶房烧水，打算洗把脸，烧水的时候，她奶进来将量好的粮食放到盆里，交代她放几碗水，看着那半把小米，她砸吧了下嘴，确定这是一家子要喝的米汤？

等她烧好水，将热水舀到盆里的时候，脑袋又被打了，扭头一看，竟然还是这个老虔婆。

“你干嘛啊，怎么老是打我？我做错什么让你这么打我？”

“嘿哟，行啊现在，居然还长本事了，敢和老娘顶嘴了？这锅里面的水是我量好的，你起初来做什么？”

“洗脸洗脚啊，你看看我这手和脚脏的，我要用这手做饭，你吃？”

怎料，她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的话，招来的竟然老太太毫不留情的一耳刮子。

唐粟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朝对面那个神色阴鸷的老太太怒目而视。

“瞪，你再瞪一眼试试，看我不把你的眼珠子抠下来！”

这次唐粟算是被激怒了，她想做些什么平复下自己的怒火，可她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这老太太就算是再可恶，那也是她的长辈，孝字头上一把刀，就是把一口牙咬碎，也得忍着。

话虽如此，她还是照旧按照自己的医院，热水舀到盆里，又重新舀了一瓢水倒入锅里面，然后端着盘，用力挤过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院子还是记忆中的那个院子，一点一滴都是从小长大的样子，破烂，却充满了烟火气。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受到战乱的侵扰，还没有遭遇饥荒，一家人就算有争吵，那还是一家子。

水虽然很热，但天很冷，她只是随便撩了几下，烫手的水就烫的她生了冻疮的手，龇牙咧嘴。

可是她忍住了，猛地听见外面扫雪的声音，忍不住歪头去看，这一看不打紧，竟然是多年未见的爷爷？？？

爷爷，真的是爷爷，爷爷还活着？甚至还拿着扫把在外面扫雪？

唐粟猛地一激动，一盆热水还没怎么用，就砸在了她的棉鞋上，在她被烫的再次呲牙的时候，老太太竟然拿着擀面杖，用力朝她的后脑勺打过来，她痛的眼冒金星，脚下一滑，就摔倒在雪窝里，看着爷爷的方向，她眼含热泪，撕心裂肺的呐喊。

“爷爷，爷爷，我是粟粟，我是粟粟啊，你快扭头看看我，看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