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独孤公子,好巧啊!(1 / 1)

清早,杜清檀正在练八段锦呢,王草丫趴在墙头喊道:“五娘!我弟好了!”

杜清檀回头挥挥手,继续半阖眼睛沉浸式锻炼。

在她身后,依次排着团团、采蓝、于婆。

老于头还是在一旁看笑话,杨氏则坐在桌前喝胡桃仁沙参汤,心里的滋味又酸又甜,怪怪的。

她连着喝了几天胡桃仁沙参汤,效果是真的好,所以,杜清檀也不算是乱来。

只是即便真有这方面的天赋,也不能让侄女去做医。

就没听说过这样出身的小娘子做医的,将来再说亲,人家也要嫌弃。

想到这里,杨氏坐不住了,决定还是厚着脸皮往娘家走一趟。

女皇的母家便是弘农杨氏,现下在位的宰相之一也出自弘农杨氏,或许可以通过这条线解决萧家这事儿。

但只是不好空手上门,杨氏很不好意思地和杜清檀商量:“我要回一趟娘家,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想想办法……”

杜清檀笑道:“我陪大伯母去吧。这些年承蒙舅父舅母照顾,我买了茶饼,正好带去给舅父、舅母尝尝鲜。”

很好地照顾了杨氏的体面。

“你不用去了,小娘子的脸面珍贵,我去即可。”

杨氏心中熨帖,侄女为她着想,她岂能不爱惜侄女。

杜清檀取出一百文钱交给杨氏:“大伯母还是雇车去罢,早去早回。”

杨氏本不好意思用孩子的钱,但到了这种时候也不能再分什么彼此,高高兴兴接了,带上于婆出门,临行照例吩咐:“不许出门闲逛。”

“不去,不去,今天好热,我怕中暑。”

杜清檀摆着手,一副娇弱又嫌弃的样子。

等到杨氏出了门,她立刻招呼采蓝换男装。

老于头愁得剩余不多的头发凌乱飘摇:“五娘啊,您为何总是如此调皮?这次再卖书,老奴咋都不能替您瞒着了。”

“您可以不去。”杜清檀轻车熟路地顺出《刑德》之二。

采蓝绝望地跪倒在地:“五娘!”

杜清檀拎着小包袱自己出了门,身后跟着跌跌撞撞、暗道倒霉、做贼心虚的老于头和采蓝。

还是那家店,还是三千钱。

书铺店主意犹未尽:“再找找,或许还能找到第三册,有客人预定了的,愿意多给钱呢。”

杜清檀微蹙眉尖,清丽的脸上浮起一层轻愁:“按说有了两册,价也该更高些,您这也没加钱,我该去其他家问问的。”

“胡说!其他家没我识货!”店主随手抓一叠裁坏了没人买的纸给她,笑眯眯地道:“给您加点儿这个。”

“烂纸我不要。”杜清檀害羞地抓了两锭墨锭,两支笔:“要这些。”

“哎哎哎……”店主嚷嚷着不干,杜清檀后退一步,气喘吁吁,娇娇弱弱:“我有不足之症,禁不住吓,随时可能晕倒,您声音小些。”

她拿得不多,只要是个聪明的生意人都不会计较。

“真是的!”店主装模作样地肉疼了会儿,咬着牙道:“罢了!我就吃了这亏吧!以后若有好书记得送我这儿!”

“一定。”杜清檀再抓起那一迭裁坏的纸,细声细气地道:“这个烂纸也给我了。”

“嚯!你这个小娘子!”

店主喊出声来,他真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小娘子,关键是多拿多占,还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您真是个好人。”杜清檀行了一礼,带着采蓝和老于头扬长而去。

“这是谁家女郎?”

书铺里间走出个面容清矍的老者,手里拿着的正是《刑德》第一部。

“不知。”店主高兴地翻着才到手的《刑德》第二部,道:“书上未留藏书印。估摸是怕被人知晓来处,丢脸吧。”

老者摇头叹息:“世事艰难,都卖书了还能顾什么颜面。她一个女郎自己出来卖书,估摸也是没办法了。”

“买书就买书,管人家是谁?”

里间又走出个人来,灰色粗布圆领缺胯袍,身量极高,乌发雪肤,红艳艳的嘴唇半勾着,颇有几分玩世不恭之态。

俨然正是独孤不求。

“好奇罢了。正之,你来瞧瞧这书是不是前朝善本?”老者将书递过去:“我觉着很像。”

独孤不求不接,大踏步往外走:“我有急事要办。”

老者也不计较,微笑着将书拿到明亮处细细品鉴。

杜清檀给了老于头五十文钱:“知道萧家住哪儿吧?不知道就去打听。找个合适的人盯着他家,看看都有什么人往来,若有宴会这种大事就火速来报。”

老于头惊疑不定:“您这是要做什么?”

杜清檀解释:“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家肯定还会动手,盯着点儿动向,也好防备。”

老于头一想也是:“那老奴去寻个闲汉做这件事。”

“寻个靠得住的,别走漏风声。事不宜迟,你快去办,我和采蓝买些东西就坐牛车回去。”

待到老于头走了,杜清檀就带着采蓝挨着逛铺子,采买完毕,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主仆二人登上牛车,正要出发,就见车旁多了一人。

独孤不求抱着手臂靠在车厢上,斜瞅着杜清檀道:“这是痊愈了。”

“独孤公子!好巧啊!”采蓝开心得很,随即想起来要还钱,立刻难受起来,脸皱成了苦瓜。

杜清檀倒是处变不惊:“托您的福,好的差不多了。正想着什么时候能遇着您,好把之前欠的工钱付了呢。”

独孤不求也不吭声,垂着眸子看她数钱。

不一会儿,杜清檀递了钱袋过来:“整整一千八百文,您点点数。”

“多了。”独孤不求修长的手指在钱串子上一拨,丢了九十文回去:“别想用这九十文抵消我的传家宝。”

“抵消不了。”杜清檀也不强求:“上次没来得及问,您那把刀是卖给谁了?卖了多少钱,能不能赎回来?”

“不能。”独孤不求垂了眸子懒洋洋地看着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上洒着点点金光,皮肤白得能让女人嫉妒。

“当时太晚,店铺打烊,我急着用钱,就在街边随手找个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