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清秀的小丫头，先给秦龙凤福了下，就给少年行了个大礼。

“婢女小筝见过太子少爷。”

少年看着她香汗微露的样子，笑道：“刚从帝国武修院回来吧，呵呵，过来喝杯茶，歇歇再说陈大废物的事。”

小筝怔了下，大眼睛看了看主人，又看了看太子少爷，在两人间来回看了两三遍。秦龙凤端坐在那里，动也不曾动过，纤纤素手上的金笔，也平稳如恒，细碎的刻划之声下，有玉屑从玉壁上飞溅起来。

少年忽然神情一凛，冷哼一声。

“小筝，还不说修武院的事么，难道有什么阴谋诡计，在本少爷面前不敢直说么！”

这话从一位太子口中说出来，份量之重，哪是一位小丫头能担得起来的。小筝吓得一哆嗦，急忙说道：“启禀太子少爷，天香公主，小筝没能进到修武院内去，一是怕人认出我来，影响到公主不屑入院的威名，二是婢女不是修武院的学生，那里只有学生才能入内……”

“哦，这么说，你此去，一无所获了，如此无用的下人，早应该逐出府门，嫁给讨饭之人正理……”

小筝噗地一声跪到了地上，小脸上苍白一片。

“少爷，君无戏言的，您再多说一句，婢女只好一头撞死在这儿，以谢君恩！”

少年吓了一跳，摆手笑道：“我只是吓你，你不用如此，快起来回话。”

小筝擦了下眼泪，起身说道：“我打听到了，陈大废物与巡山牛一战，已经是第十八天了，前几天不过片刻就被清风先生的老牛踢下山去，近来倒是不得了了……”

秦龙凤停顿了下，间隙微不可察。

少年眼睛一亮。

“近来如何，在帝都已经沸腾一片了，你就直说好了……”说着眼睛一直瞟着某人。

秦龙凤看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你很好奇么，为什么不自己去看，你也算得上修武院里的学生了。”

少年笑道：“我只想在这里听小筝说，近来什么样了。”

小筝鼓足勇气说道：“……好象已经与那老牛打了平手了，而且难分高下，一直战斗到现在，奴婢回来时，还听得到后山的撞击之声。砰嘭不断，很惊人呢……”

“哦，有人围观么……”少年故意问道。

秦龙凤瞪了他一眼，继续划她的玉壁。

“围观……到处是人啊，人山人海，把帝都的人都惊动了，来了好多位大人，一些大武修也来了，大家都好奇那个……那个陈大废物，怎么突然间强大起来，听说，……听说他竟然与院长先生的巡山牛，连战了两天两夜，丝毫不歇，震惊了所有武修……”

小筝说着说着就不自知地兴奋了起来。她自从亲眼见了那门前的景象，心头也一直激动着，这时话已到口边，再无顾虑，滔滔而出。

“哎呀，两位少爷，你们说天下间真有用不完的真气么，一个人能永远战斗而不用休息，也不用恢复体内的真气么，这样的事，哪里还有第二个，奴婢曾经听说过武王之战，有连战十天不休的传奇之事，我还一直不信，现在看起来，那个陈大废物，就是这样的怪物啦……”

秦龙凤微微皱眉，可惜小筝已经看不出来眼色来了。

“哎呀，两位少爷，最让人称道的事是，帝国武修院的后山，已经让陈大废物的威能，化成了一座冰山……”

秦龙凤霍然抬起头来，震惊说道：“怎么会这种事………小筝说道：“真有这等事，婢子只在修武院门外，天气已经很冷，设赌的男人们，正说着后山的奇观，说已经寸草不生，成了一座冰雪之山，帝都从来没有的奇景呢……”

少年太子看了眼自己的姐姐，笑道：“我说过的，他很特别，当天，当我看到晴天明月之下，陈二少爷竟然让清雪自天上落下时，我最先想到的事，是什么，你想知道么，姐姐少爷。”

秦龙凤两道眉尖蹙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

“姐姐，我叫你姐，就是想告诉你一件做弟弟想说的话。你弟弟是不成器，但是眼光之高，想必不用我自己多说吧，但是这一次，姐姐，你真的错大发了……”

“……你后悔吧，那个人，他是个奇迹！”

秦龙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直要看到他心里去。

少年笑道：“姐姐少爷，我说一个笑话给你听。”

“有一天有个少年要登上后山请教难题，有头牛拦住了他，于是少年指着牛大叫了一声：贱牛，就直冲了过去，但是老牛只一蹄，就踢他到山下去了。”

“第二天，少年修炼一夜，跑到后山，大叫一声：贱牛，直扑过去。这一次，也不过是两蹄，他就被踢得更惨。当时路过大演武场时，所有人都在哄笑着他。”

“第三天，他还去，还是得到更重的伤与更大的哄笑。但是第四天，第五天，还是要去。一直到前天。”

“两天两夜的战斗，你知道最让全帝都佩服他的是什么么，还是那句贱牛！他就算嚼着包子，也要伸出一根手指来嘲笑那头无人敢嘲笑的畜生。”

“哼，贱牛！我想清风先生的牛，就算是我，也要想想应该如何称呼，应该如何执礼对待。但我很佩服他，就那样，把整个后山都要毁了，也要将臭脚踩到那张牛脸上去。”

“我想知道，现在的大演武场上，还有一个人笑得出来么！”

“姐姐，这样的人物，你就算修到了大运王，大运神的那一天，你能掌控得了么，谁能掌控得了，找真正的男人，别去别的地方了，想看到真正的男子汉，就自己去修武院后山看一眼吧。他是我秦天涯第一佩服过的同龄之人，如果能与他之为友，我将非常荣幸。”

秦龙凤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玉壁，接着想了想，又放下了另一只手上的金笔，抬起一张发白的脸来。

“你说完了么，说完了就回去吧，陈大废物再威风，也不过空间初开罢了，我一只手也按得死的人，我要是为这样的存在，而心有波澜，才真正的笑话了。帝国第一公主眼中的男人，不是他能比之万一的……”

秦天涯冷笑了声，扔下一句话。

“当初那头巡山牛，也是一蹄子就将他踢下山的，现在后悔那一蹄子的老牛，自己快要累死了。”

说完，转身出了天香阁，回自己的太子府了。

天香阁内，一时静得出奇，许久，秦龙凤全身微抖，抬起一只白手，手下是破碎的玉壁，刻了一天的一只运器，就这样毁了。

她抬眼看了眼窗前的茶花，轻声说道：“真可恨……你去死吧……”

那支才开了一刻钟不到的花朵，瞬间化泥。

“贱牛……只有不堪的人，才能说出如此不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