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济,就算她背不起那些重量,最起码还可以拉着她的手,引着她走,帮她看路。
……
昨夜便没有多睡,加上今天的紧张,困倦夹杂在丝丝缕缕的风里,最终许适意靠在秋千上安安稳稳睡了过去。
沈趁回来时,日头西下,庭院都成了橙红色。
她径直奔向许适意的小屋,转了一圈才发现那人窝在秋千里,睡得正香。
一身淡青色的襦裙,外罩轻纱,衬得许适意肤色莹润如玉。
此刻躺在秋千里,秋水剪瞳合着,睫毛根根分明,鼻梁高挺,檀口微开小口吐息,脸色都是红彤彤的。
沈趁情不自禁便轻柔地笑起来。
她想着,好在此处躲着太阳,要不然这一觉醒来,阿意岂不是要被晒黑了,她定会烦恼。
这么想着,沈趁柔肠百结,想起即将到来的婚事,不禁靠近了摸摸她柔软的发顶,眼底都是温柔缱绻。
“阿意,要起来了哦。”
许适意不曾被这样温柔的声音唤醒过,她迷蒙睁眼时,沈趁正望着她和煦地笑,那笑容里似乎是有无休止的宠溺和允许,允许她任意什么事。
许适意也想起自己在何处,情思纠缠,她满足地笑:“回来啦?”
“嗯。”沈趁应了一声,“我们回屋说。”
话毕,沈趁把她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好在睡得不久,腿也不麻。
两人进了主屋,沈趁给许适意倒茶,坐了半下午应该是口渴了的。
许适意也不推辞,小口小口喝着茶——两人都在想怎么开口说亲事。
沈趁想,会不会是委屈了许适意。
许适意想,进宫一次,会不会有所变化。
沉默许久,沈趁先开口:“阿意。”
许适意下意识应声,把茶盏放下:“我在。”
短促的对话,沈趁因为许适意的一声‘我在’而心安,却又不安——阿意太温柔,她们成亲,多少还是委屈了她。
沈趁心中叹气:“方才陛下赐了婚,日子定在下个月初一,黄道吉日。”
亲事没有变动,许适意松了口气,见她情绪不太高,顿时有些慌。
难道沈趁还有隐情,或是……不愿?
这个猜测是很久都没有再冒出来的,甫一出现,便叫许适意方寸将乱。
她蹙眉道:“你不愿意吗?”
几乎同时,沈趁小心翼翼问她:“你愿意吗?”
等了一下午的美好祈愿似乎要因为眼前人变化,许适意有些恼:“你呢?”
沈趁不知道她为什么恼,如实道:“我不愿你跟了我委屈。”
许适意只觉得心里绷着的弦快要被扯断,她甚至分不出沈趁此言何意,一手下意识握紧了小羊剑穗,又问:
“沈浸影,我既在众人面前言明愿嫁你,便是我愿意,你何须再想其他?你心中到底作何想法,如实说来便可。”
被点名了。沈趁赶忙又倒一杯茶推到许适意身边叫人消气。
“阿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不愿意娶你,我愿意极了!”
她先表衷心心,犹豫了片刻又道:
“可你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没完成,但几乎每一件事都是我需要以命相搏的。我不愿拖累于你,我想的是应该有个人更好的照顾你,陪伴你,值得你完全托付,而不是如我这般,迫于形势下嫁,枕边人却还朝不保夕。”
心上人坐在面前,更兼婚事当前,许适意不知道她内心所想已经生了气,许许多多夹杂在一起,沈趁担心会有没来由的误会让她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僵硬,终于还是全盘托出。
“阿意,我只怕我有意外,身死,甚至如父亲一般要累及家人,到时的你该如何?我和母亲入狱时尚有相拯帮扶,可若是没人帮衬你怎么办?你受欺负怎么办?我每每想到这些,便怕极了。”
她彻底垂下头去,许适意愣住,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沈趁如此颓靡。
可随即,心就活泛起来,暖融融地抱满了阳光。
她摸着沈趁的脑袋,感受到那个人的小心和僵硬,不觉更轻柔了,轻声道:
“浸影,我早想过这些,你在担忧我如何自处,我在担忧我是否会给你增加负担。”
“不会!”沈趁斩钉截铁打断她,“阿意,你只会救我。”
她一个人,背着一把剑,踽踽独行太久。
许适意便是拯救她心灵的人,许适意不必付诸行动,她只是站在路的那一头等着她,沈趁便觉得自己是被上天选中的被拯救者。
有了点精神了。
许适意轻笑,面色温柔,继续揉揉她的头顶,顺着她的话答应。
“好,不会。那我也可如此说对不对?我不会担心日后的事,这世间人来人往,最好的人在我身边,我何必再去挑选?”
沈趁骤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许适意满面羞红的脸,当真艳若桃李,叫人垂涎欲滴。
许适意比她勇敢太多,把自己的情意剖析得清清楚楚给她看,对她言明。
“沈趁,对我而言,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