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文昭圣烈赵皇后。(1 / 2)

梁立烜那日和柴子奇长谈了足足一整夜,直到第二日的天明时分,皇帝起身朝会,柴子奇才离开大中殿。

其实他们俩也到了没什么好说的地步了。

倘若早前不是怕梁立烜这个疯子暴怒之下伤害了东月,柴子奇早就一句话都不想再和他说。

假如不是东月还在,柴子奇早很多年,宁愿一死了之,都不想再面对他。

皇帝向他问起他在兖州长大时候的大小琐事。

尤其问起了他们的母亲。

问媞那格是个怎么样的女子,问起她的性情和喜好,她生前都喜欢些什么,问起她后来是如何病逝的、死后如何治丧等等。

也问起了媞那格的丈夫,柴子奇的养父。

但柴子奇并不认为那是他的养父。

“臣无养父,唯有亲父一人,父讳忠嗣。”

柴忠嗣。媞那格的丈夫。

皇帝希望他可以认祖归宗,认为亲生父亲梁凇,改回梁姓,以后用梁凇为他们所取的名字,但是柴子奇死活不愿意,皇帝暂且也只得作罢。

柴子奇大约猜到梁立烜想要做什么打算,亦始终没有把自己父母当年合葬的陵墓位置告诉他。

他知道,梁立烜若是知道自己的母亲葬在哪里,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将他母亲移葬到梁凇的陵内,和梁凇合葬的。

但是母亲生前和父亲十分恩爱,母亲亲口说过,她这一生,只和他的父亲柴忠嗣死同穴。

这一晚上零零散散地虽谈了许多,但是他们双方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赵观柔。

那是他们共同的伤疤。

表面上的气氛看起来总归还是和睦的,兄弟相认,皇帝也终于放下身段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软话,向他道了不是,也承诺说以后要好好补偿他。

可是实际上,走到了这一步,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做什么亲兄弟了。

甚至这辈子的关系都很难再有所缓和。

隔阂与仇恨一旦形成,那就是一生的。

皇帝说要封他为王,让他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权力,但柴子奇一再拒绝,表示“愧不敢当”,邺帝只好再度放弃了。

柴子奇不需要他一丝一毫的补偿。

柴子奇说,不论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至少在名分上,不敢和他攀附兄弟名分,更不敢去做梁家的宗室亲戚。

皇帝又向他提起薛兰信。

其实,薛兰信的心牵挂在他身上,他也是能看出来的。

他说想将薛兰信嫁给他。

柴子奇还是拒绝。

“卑贱之躯,早就是久病之身,积疾难医,何必再拖累了她不几年后就要守寡!”

梁立烜默了片刻,

“孤会让宫里太医署的医官们好生为你医治的。”

说完这句话后,外面已经亮起了朦胧的晨光,也到了皇帝该朝会的时辰了。

梁立烜忽然想到了什么,在离开时停顿住了自己的脚步,询问柴子奇:

“到宋州的那个晚上,你为何梦中口口声声直唤着女君二字?你是不是见到谁了?”

柴子奇微微一笑:“陛下觉得臣该见到谁呢?”

“臣那天晚上,倒的确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六年前女君生产的那个夜晚,臣身披甲胄,站在长安城楼上眺望远方,为小女君的出世而高兴不已,想着主公和夫人喜得了明珠,臣的心中亦甚是雀跃。只是后来,那一晚……”

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陛下宽宥了臣的罪,恩准臣去做宋州刺史,臣以为陛下终于相信了女君的忠贞清白,为女君高兴,可是又不禁叹息,女君永远都看不到这一天了……”

“陛下,您既然早就知道了臣口口声声直唤女君二字,是否要继续在心中认定女君不贞?认定女君人虽身死、魂却未消,继续在幻梦之中与臣行通奸苟合之事?

——若是如此,请陛下将臣五马分尸,女君已死,无法受罚,陛下天子一怒,当由臣一人来承受!”

柴子奇这话说的无比尖酸刻薄,句句直刺梁立烜的心脏。

皇帝轻微地皱了皱眉:“孤不是这个意思。”

他感到一阵的胸腔气闷,呼吸都有些不顺了。

几息之后,柴子奇又缓和了神色向他请求:“臣心中牵挂小女君,陛下可否允臣在宫中小留几日,多多看望和陪伴小女君?”

“可。月儿她也很喜欢你。”

皇帝同意了。

这一年的八月十四日,皇帝和自己的心腹近臣们正式向外界公布了郭氏和秦王的大小罪名数十项。

其实外头的众人大大小小也是能猜到他们的下场的,都这样明目张胆地造反逼宫了,料也没有了几日的活路还能够他们过的。

没被牵连九族,都是好事。

果不其然,郭氏的男子尽数被斩,阖族上下一夕之间覆灭。

那样的一个大族,历经前齐至今都富贵辉煌,可是皇帝想对他动手,让他灰飞烟灭,似乎也并不费半点的力气。

而留在了南地郭氏祖宅的那一支郭氏族人,似乎还想趁乱唆使挑拨南地的其他世族豪强一起反抗作乱,但是并无几个人敢和他们为伍,都很快被皇帝驻扎在南地的屯军守将镇压了下去。

至于秦王……

若说关于郭家的处决好歹还在他们预料之中的话,那么最让臣下们想不到的是,皇帝废了郭太后。

皇帝对外说,郭氏并非他亲生母亲,是暗中窃取高皇帝爱姬之子,据为己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