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子明的声音给打断了。
子明神色突然变得凝重,他道:“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子明的眼睛盯着自己怀里的那一摊黑炭看去。
眼神里却是温情和不舍。
“就这最后的一次了。”
冷风彻默默地退开了一条道路的距离,那句话,他曾经也说过,当然可以感知如今子明的感受。
“那好,你,节哀。”
事到如今,冷风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这位老朋友。
虽然这句话很是苍白无力。
但他能说的,好像也只有这一句。
“嗯。”子明的唇角溢出微弱的颤音来。
冷风彻看着子明抱着常平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手里的手不由地紧握。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他都没有时间去反应,去想办法补救这一切。
那些侍卫眼看着子明长老带着尸体走到路的尽头。
有一个胆大的侍卫便凑到了冷风彻的身旁,低声询问:“族长 这尸体都不在了,我们还守着吗?”
冷风彻慢慢收回自己的视线,看着那花圃里的混乱无章,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各自忙去吧!”
得到冷风彻的命令,原本在那里看守的人都陆续地离开,只有冷风彻一个人怔怔地看着那片空地,暗自出神。
子明带着常平的尸体一路来到了后山。
天之涯已经亡去的人都葬在这里。
因为是遗留下来的仙脉,所以还保留着从前的旧俗。
那就是要把人葬在高处,以此来表达即使人已去,但是他却永远都留在最惹人注意的地方,永远也不会被后人所忘记 。
子明上山的时候有不少人都瞧见了。
常平的事,他们也大大小小听说了不少。
好多的版本,各有各的故事原委。
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不,仅仅一盏茶的功夫,整个天之涯都知道了子明长老一个人抱着常平的尸首去了后山。
但是子明长老是天之涯的长老,所以别人见了他也都是恭恭敬敬,没有人敢瞎问一些什么。
除了几声问候,别人也都识趣地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不敢把目光放在子明长老怀里的人身上。
一来是那尸体确实骇人,使人见了,怕是要做好几天的噩梦。
二来,老是盯着死者的仪容看是对死者最大的不尊重,更何况还是被烧成那个样子。
天之涯的后山是一块风景秀丽,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无数的栀子花在旁边的道路上盛开。
白色的花瓣静静地绽放,仿佛在表达着人们的哀思。
这条路不算难走,因为经常会有人定时地来清理。
也会有后人来这里祭拜。
子明看着远处的小山丘,每块区域都是有着严格的划分的。
比如族长家的墓地便是在这山峰的最高处。
而那些普通的民众们,他们家族的墓地都是在半山腰。
因为常平是“子明”从外面带进来的孤儿,他的老家并不在这里。
所以他要是葬也只能是葬在子明家族的墓地里。
子明抱着常平,心情似乎很沉重。
虽说是在赶路,倒不如说是走走停停。
子明不是很着急,他的步子自上山之后就变得慢慢悠悠。
看着怀中人的目光也从一开始的沉痛变得不在乎起来。
因为今日天气晴好的缘故,还不到正午时分,太阳便格外的刺人眼睛。
周围的树木还很稀疏,并不能将那烈阳遮挡。
子明行了一段路程后,将常平慢慢地放下,正欲用自己的衣袖来擦擦额头的密汗。
正在即将要碰到额头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子明把自己的胳臂放在自己的身前,用眼睛盯着看了半晌,上面的黑色粉末,他看了直皱眉头。
子明朝着四周看了看,发现空无一人。
那么,他倒也不必再装下去了。
他将自己衣袖上的粉末吹了吹,顺便捏了一个诀。
下一秒,一个白色的布袋子就出现在子明的掌心里。
子明看着躺在石阶上那把人不人鬼不鬼的骨头渣子,施了个法术将其塞进了袋子里。
然后托着那袋子继续向前行进。
终于在一段“长途跋涉”之后,子明终于来到了属于他家族的区域。
在入口的位置写了个忠字。
这表明,子明的族人世世代代都是为了天之涯而尽忠职守的良人。子明看着上面写着的简介。
是关于族人们的生平,以及贡献。
子明的表情淡淡,冷冷地嗤笑道:“忠心有什么用?”
“最后还不是一把骨头,一抔黄土埋在这里!”
说着,子明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男子誓死不屈的模样,乱发蓬松,被烈焰灼烧的只剩最后一口气,却仍是不松口。
他玩味地道:“不过,你们这种性子也真真是绝世少有,有趣得紧呐!”
子明回首瞥了一眼地上那灰沉沉的袋子,道:“你也是位忠仆,不过比起你的主子来说,差了点意思。”
说完,子明拉着那袋子深入。
走过鲜花铺满路的夹道,来到一面灵泉前,这里的小溪哗啦啦地流着。
映带左右的山光都变得灵动起来。
细微的树枝轻颤,蝴蝶也在那些丰碑前驻足。
子明看着那郁郁葱葱的绿植,心道:“不得不说,这天之涯的风水真是好。哪怕是当年的神界也不过如此。”
顺着那条小道继续而上,到一块巨大的岩石旁。
巨大的空谷作为天然屏障,遮挡了风雨的侵袭,使得下面的山洞变得格外的安静,神秘。
子明踏脚进去。
看着略微陌生的地方。
森柏冢累累,每一块石碑上都刻着名字。
子明绕过那些石碑,来到一座坟茔前。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子明之妻余氏之墓。”
身后的袋子被拖行到此处已是看不出形状的脏物。
子明微微施法解开系在袋口的绳子。
将常平从袋子里掏了出来,看着。
缓缓道:“想必你也是愿意和自己的主人埋在一处的吧!”
“生前不能同行,死后也该在一旁陪着他才对,不然,他一个人在这里该多孤单寂寞。”
子明眼眸微眯,一丝火红的焰火从瞳孔中划过。
不消片刻的时光,常平化为一层白色的粉末,散在白色的岩石上。
子明又动手刨了一个小小的坑,就在坟茔的旁边。
泥土是松软的,所以也不是很费劲。
子明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疼,毕竟这常平也是陪了他许久的人。
手指捻起散落在身旁的一块破布,缓缓地把那堆沫子包起来,放进土坑里,用手掩埋。
“你说,你要是一直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不就不会有今日了吗?”
说着,说着,子明的眼睛里也弥漫出些许的忧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