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无奈,他只好对自己施了一层障眼法。
水面之下皆是雾气,这样他就不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
他高大的身子蹲在池边,双眸静静地看着女子的侧颜。
冷予惜双目紧闭,呼吸匀称,似鸦羽般的睫毛随着眼皮的轻颤而微微跳动。
岁月静好,流光闪动。
上官云殇别的也不做,只是就那样静静地陪着女子,感受着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脏的跳动。
很快,月亮渐渐地西沉,到树梢的一侧。
上官云殇抬头望了望。
随即低下脑袋,在冷予惜的脖颈后轻轻依偎了一会儿。
才慢慢抬起头。
看着冷予惜那圆圆的后脑勺,语气极度的温柔,仿佛是平生最柔和的一次。
“我祝你一生平安。”
话落,伴着一阵凄清的风儿,上官云殇的身影消失在了池边,只是空气中还弥留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不过很快被薰衣草的气味遮盖。
与此同时,池子里突然掉落了一滴水珠,啪嗒。
渐渐散入水里,消失无踪。
冷予惜被这寒风从睡梦中惊醒,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好很美好的梦。
女子朦胧的眼睛里流露出不舍的神情。
那只漂亮的大鱼,就那样乖乖地和她依偎在一起,感受着水温慢慢升腾,感受着水面漫过肌肤。
冷予惜抬眼望着快要大亮的天空,西边,月亮的尾巴还没来得及藏好。
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这是什么时辰了?”
冷予惜自己喃喃自语道。
心里略一思索,她大惊道:“糟了!”
她忘记了,晚上还要去看外公,这,这天都已经要亮了。
她居然给忘了。
冷予惜慌慌张张地从池边揽过自己的干净衣物,整个人着急忙慌地从池子里出来,用灵力将自己全身上下全部都烘干。
一边走,一边穿衣服。
鹅卵石平铺的路面倒是也好走。
看守温泉的守卫们也都刚从睡梦中醒来,个个都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
看着彼此的疲态而互相笑话着。
“看你这家伙,不好好守着泉子,居然有脸睡觉!”
“你还不是一样!”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争吵声,冷予惜皱着眉头,直到看到那几抹身影。
脑海中划过些零星的碎片。
噢,她记起来了。
“吵什么!”
听到女子清丽的声音,原本争吵的几人立即朝着那边望去,见冷予惜的头发散在身后,衣服穿的也是七零八落的状态。
“小小姐!您还没回去呢?”
都怪他们居然睡过去了,要是冷予惜出了事的话,他们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不过好在的是,一切都还好还好。
冷予惜心虚道:“噢,是没回呢!”
可不是,睡了一晚上,还回什么回!
“你们吵什么呢?”
冷予惜渐渐走近,面红耳赤的几人立刻恢复了昨日那副模样。
“没什么,没什么。”
他们才不会把自己的失责讲出来呢!又不傻。
冷予惜狐疑地向前走去,她怎么觉得刚才那几人似有猫腻呢!
但是当务之急是赶紧去看看外公,所以冷予惜也没将那些人的异常放在心上。
一路上,冷予惜有足够的时间去把自己整理好。
她把自己的头发用一根银簪固定好,身后长发垂下,竟也多了些飘飘然的仙气。
眉眼如画,唇红齿白。
路过一汪湖水时,冷予惜走到岸边,借着平静的湖面观察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发现经过昨天,自己的容貌好像更添风韵了。
她自己都喜欢得不得了。
明明人还是从前的那个人,就是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美感。
微微调整了一下发型,冷予惜朝着蘼芜宫的方向赶去 。
但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
当她到达蘼芜宫时,那些侍卫们正在交班,但是疲态却很明显。
冷予惜站在他们身后,不禁开口关心道:“昨晚很累?”
闻声,众人都纷纷看向冷予惜。
躬身行礼着。
“没有,我们还好,只是……”
说着,那人朝着蘼芜宫的正殿方向望了望。
眼神里是满满的担忧。
冷予惜急忙问道:“可是外公出了何事?”
她下意识地认为是冷风彻的伤情又出现了状况。
“不是,不是,小小姐别担心。”那守卫连忙摆手解释道:“是族长和仙尊这一夜都没有休息。”
“这不,这烛台是刚刚搬出来的。”
那侍卫指着从殿中鱼贯而出的侍女们言道。
冷予惜望去,果然见她们的手中捧着烛台,拿着残蜡,低着头,慢慢从里面出来。
冷予惜听到侍卫口中的仙尊一词。
心里略微思索片刻,心道:言清,他怎么会在这里?
但是很快冷予惜脑海里就浮现出昨日和他们临别时自己说下的话。
“晚上陪你们吃饭!”
那话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冷予惜的小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这一觉真是错过了好多事!
希望云凡之千万别往心里去。
言清,她倒是不操心的。
侍卫见状,纷纷圆目睁大愣愣地望着冷予惜。
仿佛在看什么稀世宝物。
冷予惜愣怔片刻,迎上那些人诧异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直往里走去。
“小小姐干嘛打自己?”
留下那些人言语纷纷。
待到冷予惜刚迈进殿门的门槛处,迎面便看到冷风彻正在用毛巾将自己湿漉漉的脸蛋擦拭干净。
书案前,言清手里捧着一本奏折仍旧盘腿坐着。
眼睛边缘沁出些许的红血丝来。
冷予惜蹬蹬蹬地走过去,脸上洋溢着喜悦道:“外公总算是好起来了!”
冷予惜又问言清,道:“你是不是一宿没睡?”
那困意在脸上根本遮都遮不住。
冷风彻听到来自于冷予惜这声亲切的问候,不自觉喜上眉梢。
他把手中的毛巾扔到一旁的架子上,旋即转身来到冷予惜面前。
伸出手在自己的胸前比了比。
语气慈祥道:“好像是长高了一些啊!”
冷予惜轻轻一瞥自家外公,她怎么可能还会长高,又不是十四五的小姑娘了。
言清听着那边的谈话,一笑容不自觉地爬上嘴角。
竟连带着手中的东西都顺眼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