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卜英回头：“这个，大人说留给你了。”</P>
……</P>
是谁说喻大人冷漠不近人情的，江婉沁第一个不同意。</P>
在得知大人需要了解乌镇的信息时，江婉沁自告奋勇，主动敲响了大人的房门。给她开门的是卜英，卜英是个没什么表情的少年，他问她：“你有什么事？”</P>
江婉沁有些紧张，她抿唇道：“如果喻大人需要了解乌镇，我是在这里长大的，知道很多。我想帮大人。”</P>
卜英神色一变：“你请等等。”</P>
再被请进去时，江婉沁心里头又是松一口气，又是紧张。她视线转了一下，大人身边的人都好有礼数。</P>
喻淮仍是捧着书册，看向她：“多谢你愿意为我们提供信息，还未问过姑娘的名字。”</P>
江婉沁轻轻道：“大人，我叫江婉沁。”</P>
喻淮颔首，他沉声道：“江姑娘，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乌镇皇庄的事情，你可了解？”</P>
江婉沁一怔，她眼里有点泪花。“乌镇皇庄，是个没有秩序、尽是压迫的地方。”</P>
喻淮眼皮一撩，神色严谨了些。</P>
江婉沁的讲述与他们所查到的相差极大，作为当地原住民，他们这些年来所承受的，远超过他所了解的。</P>
乌镇皇庄明面挂名朝廷一部，但实际却是宦官把持，这里吞噬了不知凡几的血泪银钱。</P>
喻淮眸中神色几经变化，周身的气势也更沉了。</P>
江婉沁捏紧了手，她不知道将这些告诉他会不会给自己带来祸事，可大人救过她的阿姐，排开他的官职，她愿意相信他是个好人。</P>
眼睛能看出很多东西，当江婉沁讲述完抬起头时，她看见喻淮眼里一闪而逝的沉重。</P>
于是，她含泪带笑，她赌对了。</P>
江婉沁走后不久，喻淮将目前所探查的以及江婉沁所言，尽数上书太子。当传信收到回复后，喻淮的神色冷了下来。贵妃的动作愈发大胆，当今陛下昏庸，使得后宫干政。</P>
太子虽有名号却无实权，只能暗中积蓄势力。他就是太子第一批提拔的人。乌镇事宜只凭口说无实据，不行。</P>
雨后的天格外清新，给夏秋季带来一丝凉爽。喻淮立于屋檐下，神色苍茫。</P>
一声轻响，是有人推开了窗户。住在他隔壁的，就只有那个如荷尖一般的姑娘。</P>
喻淮回眸，看见了江婉沁清浅的笑。她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嗓音清雅：“喻大人，这油纸伞的伞骨是我们乌镇的又一特色。大人给了民女一件蓑衣，那民女便赠大人一把伞吧。”</P>
那油纸伞被她往前递了递，就像初次见面时，她手心攥着玉和莲蓬朝他递去。</P>
喻淮本不该接的，为官者本就要助民，哪有收百姓东西的道理。</P>
可看见江婉沁又歪歪头，似乎在疑惑时，他手一顿，将那油纸伞接了过来。</P>
“大人，我阿姐已经好全了，谢谢大人那日慷慨相助。”她嘴角的笑意很甜，就像那甜丝丝的莲米。</P>
“举手之劳罢了。”喻淮听见自己这么说。</P>
一晃眼，半月即过，就快要年关了。</P>
江婉沁每日踏着黄昏归家，采来的新鲜莲蓬都在街边和姐妹们一起卖了，这是她们的生计。贵女们的手皆是纤纤玉指，葱白细嫩，她们的手则布满了细小的茧子，这是生活为她们留下的痕迹。</P>
江婉沁每日回去时，都会朝隔壁望一眼。有时她能看见立在窗边的喻大人，就像现在。</P>
江婉沁忍不住露出个笑来，她提着早挑好的几个莲蓬，冲喻大人轻晃了晃。</P>
喻大人一顿，不过一会儿，他就出现在她面前。江婉沁仰着头看他，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欢喜。“大人，今日的莲米可甜，尝尝呀？”</P>
“好。”喻淮的指尖熟练剥出莲米，低眸尝了一口。</P>
江婉沁眼中的欢喜几乎要满溢出来，今日的莲蓬是她挑的最好的一次，喻大人果然喜欢。</P>
喻淮侧头一挥手，卜英就提着一个木盒走来，她接过来一看就笑了，又是糕点。</P>
喻大人不会白吃她采摘的莲蓬，付她银钱她不收，无奈之下，他们就有了这以物换物。每一次她为他带来最鲜嫩的莲米，他就会回赠她一盒精致的糕点。</P>
回了屋后，江婉沁唇角还落不下笑意。喻大人，他有不为外人知的温柔。</P>
……</P>
年关征税，这是乌镇之人最喘不过气来的日子。</P>
江婉沁握着手中的银钱，这是她们几个每日辛劳才换回的银钱，可却交不上今年要征收的税款。</P>
江婉沁抿唇，她知道所有的城池都要交税，可是为什么这税款这样高，几乎榨干了他们全部的劳力都无法交上。这一定不正常，可他们却无法反抗。</P>
搁往年，她们几个咬咬牙还能尚且凑齐，不过饿肚难挨几日。可今年的税款又涨了，江婉沁闭上了眼，她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喻大人。他……会管理此事吗？</P>
喻淮压了压眉：“这税款额如此之高，连年递增，为何我们收到的消息却是一切正常？”</P>
卜英深深低下头，他也没想到这一层层的信息上报真实度如此之低。</P>
喻淮眼眸极冷：“纸笔，本官要与太子言明。”他刷刷写就亲身了解的诸多乌镇事宜，强征税款、擅自涨额是他所言明的重中之重。</P>
乌镇与皇城相聚甚远，但传信一天若快些也能收到回信。</P>
这一夜，喻淮直到子时才等到了回信：太子令，乌镇征税之事，暂缓。</P>
喻淮将信纸扔在桌案上，疲惫的压了压眉心。</P>
太子这是不打算管乌镇的百姓了。</P>
征收税款的官员在朝中已被贵妃笼络，若他们有所行动，必会打草惊蛇，令贵妃针对如今尚且积蓄力量的太子。但，他们若不作为，乌镇的百姓怎么办？</P>
他心间浮现那个笑颜清澈的女子，那日她提及皇庄之事也忍不住哭红了眼睛。税款一事，从来不该这些百姓来承担至苦。可他与太子如今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太子的令，他不得不从。</P>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