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艰难起身，额头大片鲜血，强撑着背脊挺直，朝殿外走去。</P>

江陵袖下拳头倏地紧握，瞥了一眼心腹。</P>

心腹点头。</P>

殿内血色弥漫，气氛沉重冷寂。</P>

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一个还能喘气儿的皇帝：心里慌！</P>

一边承受着剧痛，一边心里无助呐喊，不是，平常没觉得他这么能撑啊？眼看着大家都处理完了仇恨恩怨，他也是该死的人了，怎么就还不……</P>

万万没想到他这么拼命，苟着也要活的人有一天会嫌弃自己死得慢。</P>

金淮渊：“没死才对啊。”</P>

“为你们特制的毒虫，怎会让死如此轻松？”</P>

皇帝：！！</P>

他这么大面儿吗？！没必要！那女人才是最毒的最需要折磨的啊！</P>

让她这么轻易被掐死，留他到最后？</P>

金淮渊抬眸，好像能洞悉他的想法，偏头：“你说这个女人？死在长宁手上有什么不好呢？我恨她，但不想沾一点脏血在身上，她恨她，在情绪的剧烈冲击下，会亲手让她死。”</P>

“两全其美，挺好的。”</P>

皇帝：“呜呜！”你不公平！</P>

金淮渊嗤笑。</P>

“觉得不公平吗？其实你也快了啊，这毒虫最爱鲜血，它吞够了，你会死，它也会被黑血浸染至死。”</P>

他瞥一眼皇帝身上的血。</P>

“你不如算算，你还有多少血能流。”</P>

皇帝骤然惊恐。</P>

他感觉眩晕，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还觉得身上特别冷，但因为太疼了，冷竟然到刚刚才感觉到，所以，他不是死的不够慢，刚刚的精力充沛，是回光返照吗？</P>

忽然就怕了，他惊悚地瞪着眼睛，丑到扭曲，在疯狂的恐惧中失去呼吸。</P>

……</P>

皇帝和女人追溯到底是一类人。</P>

被恶念摆布，自己也变成恶的代身，于是怕死，苟活也要活，隐忍也要活，但只要遇上能贪权的机会，拼了命他们也要上。</P>

对这类人，死比活痛苦。</P>

淌过血的地面被洗刷干净了，地板的本色又露出来，这间宫殿又成了掌权之人地位的象征。</P>

金淮渊的人从暗处过到了明面，主和派的人全员聚齐，以最快的速度撰写出官文，贴出这一则惊天告示。</P>

已故太后原来未死，先后设计嫔妃、先帝，又对现任皇帝下手。</P>

现任皇帝也不干净，参与设计先帝，纵容太后杀父。</P>

告示一出，大金大震动。</P>

街巷百姓无人不讨论，说书先生奋笔疾书，在茶馆里讲得唾沫横飞，赚了个盆满钵满！</P>

无人提及江陵带草原将士进都城，金淮渊在大金百姓心中的威望彻底飙升至最高。</P>

然而，所有的热闹都没钻进这个小院。</P>

案几上立着牌位，金淮渊深深拜下去。</P>

他眼下挂着疲惫的黑青，眼里却平静而轻松。</P>

“母亲，我来看看您。”</P>

凉风拂过，他背脊笔直，整个人都笼罩在沉闷的气场里，说完那句，就不再开口了，只静静看着牌位，无声思念。</P>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动了，嘴角慢慢牵起笑意，似是想到一个人，于是目光温软，全身气场都柔和下来。</P>

他轻声说：“母亲，我想告诉您一个好消息。”</P>

本以为他这样注定被仇恨裹挟的人不会拥有爱情。</P>

但……</P>

“我遇到了意中人。”</P>

他耳尖有点泛红，还有些紧张起来。</P>

“现在事情已了，我打算向她求亲，想了无数种方案，昨晚才定下。您说，她会答应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