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精进进出出，替他端来晚膳药汤，写纸条告诉他前后经过。

他思忖既然醒来，该去向救他的主人致谢，于是洗了把脸，拖着沉重的身子，步履蹒跚地扶墙往楼下走。

刚刚走完一层，耳边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

出于常居荒野的习惯，他屏息静听，很快明白了那是什么声音，脚一软坐到楼梯板上。

桃花精告诉他救他的是这家夫人时，他尚无法相信，那位扑入他怀里他的美貌少女已经嫁做人妇。

如今传入耳中的龙吟凤哕清清楚楚地证明了这件事。

纪归鸿胸口一股酸痛，很快苦笑着自嘲，如他这般穷苦的小子是无缘高攀仙女的。

她高站云端，从天而降，得见芳容于他而言已是三生有幸。

想完，他走回房间，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桃花精前来请他与家主人一起用早餐。

纪归鸿身体固然虚弱，尚未到无法起身的地步，再加必须前去致谢，于是随桃花精前往正厅。

主人夫妇早等候在桌旁。

他此前单单见过夫人花容月貌，不料白云楼主也是俊美无俦，与夫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一面使他自惭形秽，低头坐到桌旁，不敢多言。

白云楼主人经过昨晚容光焕发，夫人则萎靡不振。

关翎担心纪归鸿的伤情，睡得不深，很早醒了，看到纪归鸿眼下乌青，猜他未能好好休息。

“纪公子哪里不适？”

担心他蛇毒未除，关翎不安地问。

无法入睡的原因纪归鸿难以启齿，听到夫人询问，他连忙摇头。

“多谢两位搭救，在下并无不适……只不过……以前从未居住过如此奢华的地方，不太习惯……”

“哦？”

苏檀似乎别无他意地笑了笑。

“世人皆知纪氏多能工巧匠。公子出身纪氏，必定见多了鬼斧神工，这些庸俗玩意儿怎配一谈？”

“先生哪里的话？”

纪归鸿急忙拱手。

“纪氏不过铁匠矿工一流，见过些什么？这栋建筑结构精妙，堪比仙境蓬莱，非纪氏所能建造。”

“荒山小筑罢了，公子过誉。”

苏檀嘴角微翘，招呼桃花精替纪归鸿端来药茶。

“多亏公子救了拙荆。公子蛇毒未散之前，不如留在寒舍，容我夫妇二人略表谢意。”

纪归鸿见到那气味古怪的药茶，眉头紧锁。

“公子体内余毒不多，不过七步断肠毒性极强，这是解毒的药茶。为免有所闪失，委屈公子连续服用几天。”

“哪里的话……”

那茶独特的香味儿里掺着一股血腥味儿，纪归鸿望而却步。

他眼角余光瞥到夫人关切的眼神，于是硬着头皮，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白云楼主没有骗他。

药茶入腹后，他神清气爽，彻夜未眠的疲惫一扫而空。

见纪归鸿嘴唇有了血色，关翎用衣袖掩住脸，长吁一口气。

苏檀面朝纪公子保持微笑，假装没有看见她的动作。

“公子为纪氏人，应当身在东莱，缘何来到这片荒山野岭？”

为免气氛尴尬，苏檀开口询问。

“近来华京发生了不少事，朝廷委托纪氏打造宝珠。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宗主不得不派出族人四处探寻矿材。”

“……公子可知道出了什么事？”

听他所言，苏檀皱了皱眉头。

“具体事情在下也不清楚，听说是宫里贵人有了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