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顿觉头疼,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一个谢肆,一个顾怀若,还都好好地呆在b市,像两颗不受控制的不定时炸弹。
“让他别去找清清的麻烦,我的事情根本轮不到他来管。”
温余赶紧应下:“是,我会马上告知谢先生。”
席玉眉间郁色沉沉,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
刚才片刻的小睡,并不太安稳。
甚至还梦见盛澜清非要跟他一起去看桃花。
他死活不肯,她一怒之下便要跟他决裂,还说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席玉清楚地知道梦都是假的,而“再也不会喜欢他”这种话,盛澜清说过不止一次。
每次过一阵,她还是会开开心心地凑到他跟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他每回听她这么说过一次,心里就痛得厉害。
想要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出残忍的话,却又有些舍不得。
“温余。”
席玉语气沉沉地出声。
“跟花店那边说一声,今天早上给奢野酒店502房间送桃花,要最新鲜漂亮的。”
“哦……好,好的。”
温余关严车门,差点没拿稳手机,手忙脚乱地跟花店打电话。
“麻烦今天给那边送桃花,对对……要带卡片的,写什么字?”
温余看向席玉,征求他的意见。
席玉思忖半晌,回答道:“等我回来,陪你一起去看桃花。还有……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温余重复了一遍席玉的话,随即挂断了电话。
他有些担忧地问道:“先生,您真要去看桃花?您不是……”
“没关系。”
席玉打断了他的话,垂眸,语气平静。
“我只是忽然发现,桃花并不那么讨厌了。”
好像,也没有那么令人害怕。
桃花毕竟是死物,可是她会笑会闹会生气,还会……离开。
这才是最让席玉感到害怕的。
“温余,”席玉反问道,“你女朋友要去逛街,你会拒绝她吗?”
“那当然……是不太敢的。”
温余老老实实地回答。
像他这样成天跟席先生飞来飞去,十多个小时都在工作岗位待命的人,想找个不嫌弃他忙的女朋友,是很不容易的。
不过分的小要求,当然是能满足就尽量满足。
“可是,席先生。”
温余反应过来,劝道:“这个是不一样的……上次医生说过,您的病不能再受刺激,否则会不好的。”
三月第一束桃花被酒店前台送过来时,盛澜清刚洗漱完毕。
阳光微醺,她坐在窗边捧了《桃花扇》中“眠香”一折的唱词,正看得出神。
“楼台花颤,帘栊风抖,倚着雄姿英秀。春情无限,金钗肯与梳头。闲花添艳,野草生香,消得夫人做。今宵灯影纱红透,见惯司空也应羞,破题儿真难就……”
她慢慢地念了出来,这是李香君跟侯朝宗定情成礼、请客欢宴的一场戏。
她起初读不懂李香君的腼腆娇羞,现在却是懂了。
在排练的时候,表现得也越来越传神。
“盛小姐,您在房间吗?”
盛澜清起身打开了房门,圆圆脸的酒店前台捧了一大束修剪精致的桃花给她。
深桃浅粉的花苞和完全盛开的花瓣上,还有晶莹剔透的露珠,醉人三分。
“席先生让我来给您送花。”
盛澜清小心翼翼地接过花,眼底漾出笑意,心底凝结的不安和郁气,瞬间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