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慌忙扭头一看,不见春女在侧,又扭眼一看桌子,也不见各色茶具,门是闩着的,这才缓过神来,方知昨夜梦深。
虽如此,早已经惊吓出一身冷汗来了。
掀被下床去开门,见是小徒樊新,便道:“怎么也不出声。”
樊新道:“是师父没听着,想来师父昨夜睡得安稳。”
玄真问道:“几时了?”
樊新回:“巳二刻了。我见连日赶路,又见师父屋里没响动,想来多睡了会,我便特意晚些叫师父。
“师父,早饭我拿上来还是下去吃?”
玄真道:“他们都起了?”
樊新道:“也才起,桑长老、曾帮主在楼下吃早饭呢。”
玄真道:“你先下去吧。”转念又道:“取上来吧。”樊新答应着去。
玄真转头看桌上那茶盘茶壶还在,知道樊新是个心细的,叫他看见也没什么,不过又要啰嗦解释。
因此忙又叫住樊新,樊新回身问何事。
玄真道:“不吃了,我要出去走走,寻个静处练练功,不必跟着我。”
樊新问道:“万一神农谷来信了,怎么找师父?”
玄真道:“没那么快的,我下午也就回来了。下去备马吧。”
樊新道:“是。”说着,转身下去。
玄真合上门,将春女送来的茶盘茶壶茶杯收到了柜里,整整衣裳便下楼来。
辞过桑子秋与曾顺,抬眼看了一眼春女,便出门去了。
一个人骑着马,出了城。
正自反复想着昨夜的梦境,一时觉得是真的,一时觉得是假的,不知觉间已到了湘水畔。
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里好不纠结。
纵身跳了进去,在水中浸了半天才飞上岸来,运功抖落一身水珠,在岸上练起剑法。
见时辰差不多了,方骑马回去。
傍晚回到客栈,吃过晚饭便回屋歇息。早早的打发樊新叫他不必再过来。
玄真仍旧睡前在床上打坐,半日里,心却是乱哄哄的紧张。
至亥初,突的被三声敲门声惊开了眼,心头一紧,半晌才道:“进!”复又闭目静坐。
听人推门进来,又合上门,脚步轻缓到了桌边,又闻得一股清香,玄真便猜是春女,仍不敢睁眼。
春女轻唤道:“盟主。”
玄真这才慢慢睁眼,忙道:“怎么是你?我既答应了你,自不会食言,且快回去吧,不早了。”
春女见礼道:“奴婢唐突了,不是担心盟主食言才来的。
“是昨天见盟主喜欢吃这春白茶,我想着那不过是我点好了端过来的,味道自然要略差些。
“因此想着趁现在有空,当面点一盏给盟主品尝品尝,也不知春女有没有这个福分。”
玄真这才看见桌上已摆满了各色茶具,听她说完,愣了愣,便想起昨夜梦里春女的言语,不禁应道:“那便有劳姑娘。”
话一出口又暗自后悔起来。
春女欢喜道:“谢盟主,盟主可不近前来指点指点春女的点茶技艺?”
玄真便下床过去,对面坐下,见春女升小炉烧水,玄真已然看入了神。
静静地看了这半日,见茶色渐变,春女也是微汗晶莹,更觉有趣。
春女放下茶筅,抬头笑言:“好了,盟主请!”
玄真伸手接过茶,闻了闻香气,还未品尝,突问道:
“姑娘可是七八岁时家里落难,被家人发买了的?”
春女闻之诧异,道:“没有啊,盟主怎么问这个?可是我长得像谁?”
玄真忙笑道:“哦,也是随口一问。”
春女道:“不过家里确实落难了,后来便沦落在外,与家人走散了。也曾被人买来卖去的,只不记得那时几岁了。盟主,这茶怎么样?”
玄真方品了品,笑道:“嗯,果然出色不少,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