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进去,他又关上门,引水月至正厅,说道:
“如今人去楼空了,本是要将店盘出去的,几位大哥不舍,就留着,命我暂看管着,这就我一人了。”
水月边听着边四处张看,那小子沏了碗茶上来,道:“公子吃茶。”
水月坐下喝了两小口,起身掏了张银票给他,道:
“辛苦了,赏你的,好生看着,等我报了仇,还是要开起来的。”
那小子听的一头雾水,推让了两回,只好接了银票,送她出了门,道:“公子慢走。”
水月回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子回道:“我叫罗一,一二三四的一。”
水月点头叫了声“罗一”便离开了。
街上走了半天,只觉心里空落落起来,忽闻前头花香酒香扑面而来,便想着吃口酒解渴。
因此闻香而上,见一大楼,上书着“幻烟楼”三字,左右镌着:
今宵一梦缘浅缘深,
此间阔别三生三世。
看完信步进去,早有一花枝招展的老妈妈跑过来招呼。却分辨出她是女儿身,心下便有几分不悦起来,只道:“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快走。”
说着便上手要推她出去,水月只搭着那老妈妈的肩膀一捏,老妈妈便疼的“哎呀呀”地道:“轻点轻点。”心下已知她是个练家子。
水月松了手道:“我来吃酒的,我有钱,你卖酒,为何来不得?”
说着,掏一张银票丢过去,老妈妈接过银票一看,寻思道:
“兴许又是哪个好奇心作祟的姑娘,我倒也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于是便引她上楼,开了一间雅间,忙命人传酒菜上来。
水月吃了几杯,只觉无味,拍着桌子叫人进来,问:
“我见他们吃酒有人陪,我吃酒却没个人是什么道理?”
人忙唤了一个姑娘进来,水月一看,摆手道:“不好,不好,换一个。”
如此换了两三回皆不满意,人只好叫老妈妈又上来。老妈妈不耐烦地一口气传了七八个女儿进来。
水月斜了一眼,拿起酒壶就摔个稀碎,怒道:“你当我好玩?当我没见过姑娘?还是欺我家落难了,怕我给不起酒钱?别以为我面善不会杀人。”
说着揪过老妈妈,那老妈妈也见过些南来北往的各色人。
只那一刹那,见她眼中当真起了杀意,如着了魔一般。
登时唬得脊背发凉,支支吾吾道:“倒还有一个好的,确实也怕客官请不起。”
水月问:“多少?”
老妈妈伸出手掌道:“还得再要五十两。”
水月推开她,取出一打银票,拿了一张一百两的给她,道:“再耍我,多出的五十两给你买棺材。”
老妈妈接了银票忙出来,一面知会人传打手,一面亲自带了个姑娘进来,笑道:“再没有比她好的了。”
水月早闻一阵奇香,抬眼看时,见一女孩身着一袭红衣,如烟霞般飘近,且生得不俗,便招手让她进前坐下。
老妈妈方命人打扫碎壶,另传美酒进来,自己退出合上门。
水月欢饮舒畅,仰着脖子叫那女孩提壶往嘴里倒给她吃,只听“咕咚咕咚”已吃去半壶。
又要那女孩也这样吃酒,自己提壶往她嘴里才倒了小口,却给她呛得不轻,只咳起来。
水月边大笑边给她拍背,好一会才缓过来。
水月笑道:“那就用杯子吃吧。”说着斟了满杯,两人碰了一杯。
不多时,水月渐醉,话也密起来,仍旧说些莫名其妙的言语,女孩听了半日,已猜出个一二。
又吃了半壶酒,水月大醉,伏在桌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说报仇,一会儿说赴死,一会儿说无情,一会儿骂无义,一会儿怨爹,一会儿喊娘。
那女孩听着,心里怜悯起来,自叹道:“也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才到了如此形状。想来都是苦命人。”
说着,将她扶到床上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又取帕子替她擦脸。自己只坐一边看着她,猜想她生平。
约摸一个时辰光景,水月方醒过来,那女孩早倒了杯水送上去与她喝,问:“你要不要吃些东西?我叫人传些热茶热饭来。”
水月道:“不用了。”起身便出门去了。
女孩看着她下楼离去,自己也回自己屋歇息。
彼时,霜菊、青鸟已找寻了水月半日,找不着人,急哭了一回,只得回客栈守着。
傍晚时分,见水月满面晕红,一身酒气的回来了。
二人喜极而泣,早迎上去扶住,哭问:“门主,你这是去哪了?要吃酒,只在客栈吃,好歹我们照顾着。”
水月道:“我又不是小孩,丢不了。”
二人将她扶回房间,水月便道:“我要休沐,明早再买两套这样的行装回来。”
两人听了,相看一眼,只好点头答应着出去准备。
伺候水月沐浴更衣后,又传了饭菜上来,水月只说不想吃。又叫她二人回屋去歇息。
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梳妆打扮起来,至三更,方吃了几块糕点后才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