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道:“放心,他们不傻,也不敢,去做就是。十三仍然按计划接应石格他们。”
花灵也点点头,武蘅三人便退出去,组织弟子忙活起来。
很快,天也就亮了,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玄真他们耳里,玄真气得无可奈何。
十里八乡那么多村民他哪敢动?
加价抢粮显然不现实,再回兵,人家几百弟子陈在山下,去了也是于事无补。
本想以退为进,谁知结果却是一退难进,也只好命各派弟子休整待命,再做打算罢了。
经如此,玄真等人也就没疑到须弥山还派了人进城采购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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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雪跟着石格等二十来人进了天府城,按计划分成两三人一小组在城中采购,才一日时间,便购足了数目。
而惊雪进城后,自己便去姜府附近等书生,等了有小半日,才见书生出门来,惊雪忙上前行礼,书生还礼,问:“兄台何事?”
惊雪笑而不答,书生抬头细看,认出是惊雪来,欢喜不已,惊雪忙将手指压在嘴上,书生会意,只笑道:“走,回去说。”
惊雪笑道:“先不回去,找个方便地方说说话去。”
书生点头道:“随我来。”说着,带了惊雪前往“闲德居”茶楼去。
书生包了一层茶楼,传了糕点茶水上来,抬手示意小二退下,方笑问:
“小姨怎么乔装成这样了?青竹小姨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惊雪便将连日来发生的事说明,书生听完,道:
“这玄真等人真是不成体统,堂堂名门,怎么能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来,也亏得青竹小姨想出这妙法脱身。”
惊雪道:“此次下山来找你,主要还是担心你定亲后会派人知会我们,到时势必会从玄真他们那知晓了我们惨遭须弥山毒手这事,怕闹出误会来。”
又笑问:“你怎么样,定亲了吧?”
书生吃了杯茶,挠挠头笑道:“定了,昨儿才看了日子。原先说要定在下月廿四。
“我消消拉着算日子的人到一边,使了钱,让他另算一个日子,说‘至少五月底或者六月才行’。他就过来说五月廿四才最大吉。
“这里面主要是因为二叔一家路远,蒙大哥他们家也远,因此就定在五月廿四了。
“今早才派人各路送喜帖去呢。我也是正打算出来给你们买些东西,明日去须弥山呢。可巧小姨就来了,到时你们一定要来吃喜酒。”
惊雪笑道:“看你这模样,是见过人家姑娘了吧?”
书生点点头笑道:“是,是我辜负了人家。”
惊雪笑道:“以后好好对人家就是了。还好你没有去须弥山,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来,我回去和青竹商量商量,要是师尊同意,我们就偷偷过来。
“如今,你也不要派人去须弥山了,我们的事也不要让外公知晓。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当日我们就不该来,把江湖的祸也一并带了来了。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的事牵扯到你们,你让外公假装不要认我们,与我们断绝关系??”
书生打断道:“小姨别胡说,这是不可能的,我姜家人岂是会做出这事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到那日,也不怕他什么江湖是非。
“这话万万不可再说了,得亏是先告诉了我,要是太爷爷听了,不知多伤心呢。
“这几日来,天天唉声叹气念叨着你们呢,说:‘不该放你们去。’
“小翠和菱儿都留在钟晴阁呢,太爷爷还说等你们回来,万万不能再说这样的话。”
惊雪见他严肃认真,也知自己言语不妥,只微笑道:“好,但暂时不要让外公知晓吧,免得他老人家担心,我还有一事烦你。”
书生道:“小姨请讲。”
惊雪取出一封家书,道:“这是我和青竹往家里报平安的信。
“你让大表哥消消派个妥当的人,亲自送去一趟,也看看家里平安否。地址也在里头了。
“也可以直接送到江心家,劳她们带上梅山去。”
书生收好信,道:“小姨放心,不会出差错的。”
惊雪笑道:“我们的事就你与大表哥知道就好,家里其他人都别说。
玄真他们若来报丧,就当我们真的遇难了,也不要与他们起冲突,我们再想办法解决这事。”
书生道:“他们哪还有脸来?小姨放心吧,我不是书呆子。”
惊雪笑道:“知道,见识过你的聪明,所以才单独找你,你明日不是要给我们去送喜帖嘛?出去转一圈就回来,暂且都瞒着,让大表哥配合你。”
书生答应着,又道:“五月廿四,一定不要忘了,等你们,到时蒙大哥、李大哥他们应该也会来。
“我昨天本也想给江心江岸送请帖去的,只是他们那边路远,江岸也不知能不能远行。”
惊雪道:“江湖路远且凶险,他们又不会武功,我看等以后太平了吧,咱们一道去他们家吧,到时一起吃酒。”
书生笑道:“好,听小姨的。你们购粮,要不要我暗中帮忙?”
惊雪道:“不用,石格师兄他们轻车熟路的。你有练那梅花剑义?”
书生笑道:“练了几日,只是总不得劲。”
惊雪问:“为何?”
书生道:“总感觉不顺手,有点别扭,兴许是这没有梅花也没有雪的缘故吧。
“而且,既要轻灵,又要霸道,似乎自相矛盾了。”
惊雪笑道:“慢慢来就好了,梅花剑义几个字不过是应景取的名而已,重点不在梅花,也不在飞雪,在‘义’。
“既然是你练,你就舒你胸怀,化你景致便好,管他什么梅花、桃花,飞雪还是落叶黄沙。
“这轻灵讲的是‘放’,这霸道讲的是‘蓄’,讲的是大象无形之意。
“可像梅花飞雪一样轻灵,但梅花飞雪积的漫山皆是时,则会有霸道之象了。”
书生听了,喜道:“看来小姨武学修为不一般。”
惊雪笑道:“什么一般不一般的,这剑义我从小就看爹爹练,看了十几年了,看也看会了。”
书生笑道:“你会武功我就放心了。如今听你这么一解,我心中明朗了不少。
“怎么感觉习武跟习文有点相近?像在学一首诗,晚上我得练练。”
惊雪笑道:“可不是?就像一首诗,写的人是那时那景,咱们读的人是此时此景,意在先,形在后,化出己意更要在先。”
书生欢喜道:“如此一说,我更明白了。多谢小姨指点。”
惊雪笑道:“不过一点感悟。对了,那边那个大少爷怎么样?”
书生道:“你们走没两日人就醒了,如今黎大夫再帮他调理。
“我这堂叔也是蠢,如今看来,玄真他们能找到家里,都是拜他所赐。”
惊雪笑道:“过去了,人醒了就好。我也该走了。”
书生道:“你们几时出城去?”
惊雪道:“按计划,明日便回去。”
书生道:“小姨且吃些糕点,我去给你和青竹小姨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惊雪忙拦下,道:“不用,太麻烦了,就这糕点吧,包一些,我带回去给青竹。”
书生笑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放那么久。”
惊雪笑道:“管它呢,放不了我就路上替那丫头吃了就是了。”
书生笑道:“好吧。”
说着,开门叫小二上来,问清楚了能放十天半个月不坏,于是书生吩咐妥当,小二领命去备了来。
惊雪笑道:“这也太多了。”
书生笑道:“不多,走。”
两人出了闲德居,书生又道:“这一木盒的带回去给青竹姨,这些包好的给你石师兄他们。”
惊雪方知其意,笑道:“好。”两人仍旧相互行了个礼,辞别了。
展眼已到十三这夜里,武蘅与陈惜悟带了弟子下山接应购粮弟子。
各路人马拉回了百十来车粮。按青竹嘱咐,仍旧清理车辙痕迹。
运完粮,车马驴皆圈养在山脚院落里。
花灵等人也都在北山上接应,见人扛着粮回来,个个欢喜。
青竹见惊雪回来,更是欢喜的跟只猫一样,早粘上去。
惊雪将糕点给她,耳边说:“书生给买的。”
青竹接了抱着。惊雪又取了一个小盒给流星,笑道:“送师姐的,也不知道师姐喜不喜欢。”
流星接了打开一看是根簪花,笑道:“喜欢,谢谢。”
青竹道:“怎么我就是糕点,她就是好看的?”
流星道:“还用问么?你跟那什么一样能吃啊。”
青竹道:“哼,一会不给你吃。”
大家又彼此说着这些日山上山下发生的事,个个惊喜自不必多说。
北山又早背下夜宵,众人吃了,方回去歇下。
惊雪、青竹也随花灵回去,姐妹俩歇下,惊雪便把见书生这一节说与她听。
天亮后,也无紧要事,武蘅师兄妹并石格等弟子至午后方到花灵这请安,大家坐着吃茶闲话。
期间,章竹汇报道:“西山那边下山的机关草图已绘制完成,明日我便做模型推演,若没问题,接着就着手动工了。”
花灵笑道:“你立了大功了!”又对武蘅等人说道:“说句你十人不爱听的话。
“你们的弟子比你们一点不差,他们年轻,脑子活络,所以常言:‘’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今事多,你们要引导好他们,把事都安排下去,多培养些人才。”
武蘅等人都笑称是。
鲁定楼笑道:“今日我取了两把小匕首送她姐妹二人。”
一面说一面从袖里取出两把精致小匕首,说道:
“这是以前我炼的,别看它只有巴掌长短,可是能削铁如泥,别个刀剑还比不了,你们拿来切水果都可以。”
惊雪、青竹起身过来接了,都叹“好精美”,拔出来一观,却是极柔美的锋刃。
两人道了谢,又说“喜欢”。
青竹随口说起:“之前离家时,爹爹也送了一把匕首给我们,可惜丢山下客栈了。”
杨泰道:“怎么不早说?我派人下山寻回就是了。”
青竹笑道:“那样会引人起疑的,估计这会也不在了,如今有鲁师兄这个也就心满意足了。”
杨泰点点头笑道:“我说小师妹,按理师叔还没教你什么东西,你也没什么江湖经验。
“你这些谋略的本事哪学来的?怎么想问题行事这么果决老练?”
青竹呵呵笑道:“杨师兄过奖了,书里有,主要是多读书。”
惊雪、流星一听,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擦了擦嘴角,笑道:“问你话你就好好回,什么叫‘书里有,主要多读书’?
“你才读几本书啊,也不怕人笑话。”
流星道:“这些天来,我也算见识了,她的最大本事就是脸皮厚。”
说的众人都笑了。
青竹笑道:“虽说书没读几本,也没多少江湖经验,也就是从梅山到须弥山。
“但故事我可听了不少,你们不知道,我们梅山上有一位牧羊老人,与我们是忘年交,我们都叫他爷爷。
“他闯荡江湖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经过?连一个人的心是什么颜色的,他瞄一眼就知道了。
“那会他常与我们说天南地北的事,讲他经历过的事,这些虽说是他的经验,但若谁听了去,自然也都是学问。
“虽人各不同,但情理都相通,就像没理由你吃多了撑着,我吃多了就不会撑着。
“还有,他可有一百多岁了,可是一个老神仙。”
杨泰听了,道:“真的?还是又拿师兄们逗乐?”
惊雪笑道:“这倒是真的。那会我们采药时碰见的,我们常一起烹羊肉吃酒,听爷爷讲故事。
“他连自己一百几十岁了都记不真切了呢。”
武蘅等人感叹道:“这么说来,年岁与咱们祖师差不多。想来定是位方外高人。”
青竹道:“怎么你们都觉得爷爷是高人?爷爷可不会武功,也不会医术,就是寻常人,年轻时倒是个读书人。”
花灵道:“你姐妹二人也是好造化,虽说那爷爷不懂武学,但活到这岁数,只怕早也不是凡人了,别说可为你们师,亦可为我师了。”
众人皆点头拈须称是。
花灵又道:“我看这几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如今收了那么多粮食。你们各山轮流办场宴席,我也去凑个热闹。
“只是不要铺张浪费,比日常饮食略好些便可以,图个热闹。”
武蘅等欢喜领命。
石虎又问道:“小师妹,不如给我们推演一下接下来的事?”
青竹道:“现在主要看天酬他们的了,相信会让玄真头疼,等待时机吧,留意山下的事。
“到时咱们再写一份“告江湖武林书”,挑明愿意与玄真他们合作,共同对付那背后黑手。
“再给玄真他们搭一次台阶吧,至少逼他们不与咱们为敌。
“到时后面的人想做事,就会露出真身来,那时可能会有恶战了,要做好心理准备。”
杨泰等人道:“管他呢,还怕他不成?等那人出现,拧了他的头。”
花灵笑道:“怕是不怕他的,但不要轻敌。”
正说着,一弟子来禀报:“南山用机括传上来的。”
说着将信息交给武蘅,武蘅示意他退下,打开信纸来看,纸上写着:
拜山学艺者,福州来,已让他先去江湖上游历。其所言新闻大致与咱们掌握的一样。
另有两个新闻:一是,云门镖局被灭门,二是林胤师伯与陈是前辈重出江湖,真实待考。
武蘅看完,脸色大变,忙向花灵报道:“云门镖局被灭门,林师兄和陈是重出江湖。”
众人一听,也都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