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觉出了母亲情绪的低落,他知道母亲说要到庙中烧香,想必是想起了自己那个素未谋面、刚出生就夭折的可怜兄弟!
人命关天的事,素来沉重。如果说陈家庄和父母也有遗憾的话,也就只有这一桩了。
陈启在幼年的时候并不知晓这回事,只是看出母亲时常看着他出神,一望就是大半天的那种。偶尔她也会叫错他的名字,一次两次陈启没怎么留意,次数一多了,陈启就难免入了心。
陈启根本不知道母亲口中的“铭儿”是谁,他是男是女,也和自己岁数一样大,和自己长得很像么?
陈启想,他们两个必然有某些相似之处的,要不母亲怎么会对着自己喊他的名字呢?
及至大了,陈启才知道那个叫“铭儿”的人,是自己一母所生的双胞胎兄弟。
“兄弟”对于陈启来说是个极为陌生的词,自从知道自己原来有个曾经来到世上的兄弟之后,陈启也不免升起了对兄弟之情的渴望。
可是也仅只是想想罢了,毕竟那个命里该成为他兄弟的人,早在他们一出生时就已经死去。
陈启听父亲说,铭儿打从娘胎出生时就极为孱弱,以至于刚出生没多久就死去了——后来对医书略有涉猎的陈启知道,铭儿的孱弱并非没有缘由,母体的不强健是一方面,他自己和铭儿在母腹中的营养争夺是更重要的主要的方面……
陈启非常清楚的知道,在自己还没有选择权的时候,他已然因为生命的本能而去扼杀了另一个人的生存,这个人还是他的兄弟……
因为母亲的难过,陈启的愧疚不能言说,也无法言说。对于一个隐藏的令人伤心的事实,“不说”是对活着的人最好的保护。
陈启自思自己不是自己,他注定是带着两个人的生命存活的。他要替铭儿、替他自己,活出两个人的精气神来。
生活中,陈启虽难免调皮,却也是个极为努力的孩子,他很少让父母操心,凡事尽力做好,更很少违逆父母的话……只除了二壮的事。
陈启知道三代单传的他,身上有极重的子嗣传承的责任,可他确实无法勉强自己和不喜欢的女人上床并和她度过一生。
眼下和赵清怡的婚约,已然靠他自毁声誉的给搅黄了;娇杏虽说死的有些蹊跷,却再也构不成威胁……
陈启知道,目前他的婚事虽然好像是安全无虞了,但以母亲望子成婚的心,保不齐还有下一个赵清怡和娇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