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芍如遭雷击般愣在了那儿。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爹爹?”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父亲。
顾呈砚却难得的在长女面前摆起了脸色来。
语气也比较严肃:“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往后你也不许再提这件事。老夫人说了,你若真要退亲,便不再是顾家的女儿,为父和老夫人意思一样。”
“今夜你先跪在这,好好的反省反省。你也放心,明儿为父会再去帮你向老夫人求情。”
“爹爹!”顾明芍突然慌张起来。
可顾呈砚却不再管她,只快速迈着步子出了门。
邵姨娘那边,听说女儿被罚了祠堂,也无动于衷。
“罚就罚了,跪一夜的祠堂,也不会死。”甚至是漫不经心的态度。暖室内,她仍闲情雅致的摆弄着新摘回来的那盆绿梅。
丫鬟只是提了一句,见主子在意,也就没提了。
“昇儿今日又去他外祖家了?”邵姨娘问。
丫鬟回说:“公子一早便来过了,姨娘还在休息,便没进门来。说是去邵家去了,晚上再来姨娘这儿问安。”
邵姨娘满意着点头:“合该这样才对。”
自书院里放假,顾昇回了家后,五日中有三四日是往邵家去的。剩下的一两日,也没闲待在家中,而是出门应酬了朋友。
之前的同窗,有几个这次秋闱中了举。来年他们春闱若是再得中的话,往后便就彻底走上仕途了。
之前他们这些没中举的还得继续回书院里念书去,所以,未能好好的聚上一回。
如今书院里放了假,都回了京中,又近年关,自是好好欢聚了一场。
这次酒宴上,顾昇喝醉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不代表顾昇心里的这道坎儿也过去了。这次的遗憾,他能记得一辈子。
这个仇,势必也是得记上一辈子的。
从前顾易走失,岳氏病重,且顾明棠在侯府里仍是个透明人物时,顾昇对这个妹妹,虽不及对自己亲妹妹好,但多少还有些同情心在。
且那时候,岳氏母女孤苦无依,也没有同他们母子彻底交恶。
就算心不和,面上至少是和和气气的。
而如今,兄妹二人再见面,早没了从前的和睦。
顾昇如今对自己亲妹妹都狠得下心不闻不问,何况是对这个和自己有利益冲突的异母妹妹。
不过,顾昇擅于伪装,有外人在时,自然也仍是摆出一副好兄长的面孔来。
只私下里单独遇到顾明棠时,他早撕下了脸上虚伪的面具。
傍晚,顾昇回府后往衔香院去时,恰好半道上遇到了已经从祖母、母亲那儿都请完了安回来的顾明棠。
顾明棠给祖母和母亲请完安后,打算往弟弟院落去看弟弟。
二人所往之处,恰好是相反方向,且所来之路也相反,故必然是要碰这个头的。
远远瞧见了人后,顾明棠不避不退,只大大方方着仍朝前面走去。
顾昇远远瞧见人时,脚下步子却显有一滞。但也只是略停滞了一会儿,很快,就又恢复了脚下步速,继续往前走来。
走得近了,顾明棠朝顾昇略略蹲身,请礼道:“兄长。”
顾昇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来,也冲顾明棠略颔首:“二妹妹。”
顾明棠没急着走,抬起眸子望过去时,又攀谈着问:“兄长是要去衔香院请安?”
“正是。”顾昇也问,“二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易哥儿。”顾明棠笑回。
明显的,她见眼前之人嘴角那虚假的笑有一瞬的僵住。就算他后来很快的又稳住了那个笑,但那一瞬间的小表情,还是被顾明棠给捕捉到了。
不过这些早就都在顾明棠意料之内了,也不意外。只是看了眼后,又垂下了眸子来。
顾昇则说:“易兄弟怎么样?回来之后可还习惯?”他虚情假意着关心。
顾明棠则也虚情假意着回:“易哥儿一切都好,多谢兄长关心。”他关心自己兄弟,顾明棠少不得也要关心关心他的亲妹妹,不免也问,“大姐姐今日如何?昨儿被罚跪了一夜的祠堂,听说今日回去歇着了。我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她呢。她还好吗?”
顾明棠没去,顾昇自然也没去。所以,顾昇也不知道她好不好。
但顾昇却说:“这点苦,她还是吃得的。”也不愿多提,顾昇便告辞,“不打扰二妹妹的事儿了,就此别过。”
顾明棠:“兄长慢走。”
二人皆虚伪着客套一番后,擦身而过。
同顾昇别过后,芙蕖才对顾明棠说:“到底是血脉之亲,又不是有什么大的矛盾……怎的如今邵姨娘母子同大姑娘就到了这等地步了?奴婢实在匪夷所思。”
顾明棠:“不单单你匪夷所思,我也是。”顾明棠也搞不懂为何。
就算邵姨娘天性凉薄,可为何不对顾昇凉薄呢?偏偏就对顾明芍如此。
芙蕖不免玩笑道:“难道,大姑娘不是姨娘亲生的?”
顾明棠闻声,倏尔驻足,朝芙蕖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