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赵忠卿淡漠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自从反清以来,他就变了,变得对于所有的生命都不自觉地漠视起来。
他连洋人和自己人都能够轰杀,更何况眼前向着自己斥责的范家人呢。
“赵狗贼,如若不是当初你的地产,你诈骗我们江浙范家一族,压根就不会有我爷爷的起兵讨逆,不会有后来的一切一切!
老天爷真是不公!
坏人都走到了今天!
让你掌控华夏权力之柄,老天爷瞎了眼!!!”
范光滔滔江水般的愤怒质问。
换来的依旧是平静。
赵忠卿倒是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自从地产之后,他的名声就烂掉了,骂他的人,能够从京城排到巴黎去。
“范光,你大势已去,口舌之快,我可以任由你说个畅快。
临死之前,还有什么遗言吗。”
范光回头看看兄弟们,再扬起脖子看向上面的赵忠卿,看着无数京城士兵手持火枪,对准他们范家人的身体,知道一旦上面的那个家伙,手臂抬起放下,便是他们这三千范家本族人的死亡时刻。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争。
一场让范家湮灭的战争。
求饶?
逃亡?
不!
这些都不可能。
“我,我们,要埋葬到那!”
顺着城墙下范光手指向的相方,所有人看过去,目光落在固安县不远处的那巨大的死灵坑穴前。
“你们范家当初超过七成的人都死在了那里,你如今也选择带领你的兵,埋藏于此,倒也能图个同眠。”
说话间。
赵忠卿的手臂已经抬起。
“慢——!”
“我还没骂完你呢!”
范光如同咆哮的狮子,他知道赵忠卿一定会等他的话说完,即便是骂他的话。
因为自己说的从来都是事实!
这根本不是辱骂!
是陈述事实!
“赵忠卿你个王八蛋!”
“我们范家就算是死,到了地狱都不会放过你的!”
范光就这样在京城的城墙下一遍一遍的怒骂着,声音越来越小,随着时间的消逝,赵忠卿半举起在空中的手却没有丝毫放下的意思。
他要等,等看到京城城墙下这个范家的小子把话骂干,骂绝,骂爽,骂的彻底。
也算是他曾经对江浙地产诈骗行为的一种道歉吧。
他终究对不起天下人,终究是欺骗了天下人,这是铁的事实,不可改变的!
但自己并不后悔,当初也是没有办法,任何事情,都是大成或大败。
需要做成就需要牺牲。
一将功成万骨枯!
没有房地产来给垂死腐朽的满清提起进入死亡,就不会有今天的华夏。
虽然如今的华夏,危机重重,但只要渡过,就可以脱胎换骨。
从最初布下房地产开始,就是在为华夏实现手术的开始。
白莲教,范家,洋人,这些艰难的历程一旦走出,便是华夏革除病灶,恢复康健的开始,华夏,即将彻底拥有一具全新的身体。
一系列需要面对的战役,不过是驱除疾病的过程。
坚信吧,华夏这屹立了上千年都存在的悠远古老民族,之所以能够从一次次的低谷中走出,靠的就是历史中不断涌现的,勇于探索,主动寻求自变的那一个个璀璨新星。
虽然辱骂声在城墙下还在断断续续。
但这边的赵忠卿也没有闲着。
他的余光一直都瞥向遥远的东方的位置,距离固安县更后方的位置,眺望过去。
心中不断掐算着时间。
和珅也在一旁担忧。
刘全在一边,有点懵逼。
他有些看出来。
似乎他的老爷,还有赵大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城下赶来袭击京城的范家,太过看在眼里。
两人似乎更对洋人逃离的方向,更感兴趣。
“赵大人,刘全还是觉得您做的不是很妥当这一次,干嘛要用书信把范家的人引过来。
这样好了,咱们得留着所有兵力,用来提防和歼灭范家。
导致追击洋人只能靠那些天牢里的死囚。
那些死囚,对付那么大批的洋人,纵然平日作恶杀人,武力高于常人,但也不是约翰金的对手啊……”
刘全还想要多说,但被自家老爷的一声“嘘”打断。
顺着自己老爷的目光,朝着远处眺望过去。
只见京城遥远的天际边缘。
也就是约翰金逃亡的方向。
从那里有一匹快马飞奔而来,一个小黑点快速移动,朝着这边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大。
在骑马士兵赶来的同时,其手中摇摆着红色令旗,更是醒目的存在。
不用说,此刻刘全也算是彻底看出来了,敢情自家老爷和赵大人一直等地就是那红色的小旗子。
身为近臣, 刘全怎么可能认不出,那远处飞奔而来的传令兵手中的红色小旗帜,正是古斯塔夫巨炮发射的信号。
“赵大人,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那红色的旗帜,不是发射古斯塔夫巨炮用的……”
话音未落。
刘全已经从赵忠卿脸上的表情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说的也没错,他的这位赵大人,真的是要准备发射古斯塔夫巨炮。
见到自家的这位仆人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的模样。
和珅往后退却几步,拉刘全到一旁。
解释起来。
“看到红色令旗,说明此时天牢的囚犯组成的队伍,已经咬住了英国人逃离的部队”
“已经被……洋人的部队已经……被咬住?”
“笨,天牢的囚犯,压根就没打算让他们活。
他们的装备虽然不算精良,铠甲是旧的,刀剑是锈的,但手中的火枪却是真的。”
“可是,英国人的队伍不是还剩下两万人吗,那么庞大数量的军队,是那几千人的死囚就可以对付的了的?”
“刘全啊,你忘了吧,那聪明的约翰金因为害怕撤退时,遭到古斯塔夫巨炮的定点灭杀。
把他们的队伍分割成了好几份。
每一个队伍,也才二千人左右。
死囚的队伍,人数在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