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纪学宁都不在家。

因为公社武装部召集全公社的基干民兵，去公社集训。

王玉青发现一个问题，以前她跟纪学宁一个房间睡觉不自在，现在地上没有他的床铺，反而不习惯。

睡觉都不怎么踏实了。

这天她在副食品小队忙到晚上八点钟才回家，因为附近的田螺都摸光了，她跟队员开会商量，花钱从别的地方收田螺。

她本来就有些疲惫，结果刚回到家就看见苗英跪在了家门口。

纪大明、纪小明、纪梅梅都在旁边着急地看着，纪梅梅小声道：“姨姨，你起来，不跪哦。”

苗英对纪梅梅说：“梅梅，你去跟你妈妈说说好不，让她同意我进副食品小队？”

纪梅梅还小，不怎么听得懂。

纪大明开口：“我们还小，不管大人的事。”

纪小明瞧着苗英有点可怜，不过，他一直听王玉青的话：“我妈不让你进去，肯定有她的原因。”

苗吟勾唇笑：“能是什么原因？”

纪奶奶也在旁边伸手扶她起来，开口：“孩子啊，你起来吧，你这是做啥啊？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非得这样作践自己？”

苗英强行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肩头剧烈地抖：“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没得办法，我真的没得办法。”

纪奶奶再次想拉她起来，责骂道：“周家的人，真是缺阴德，这么好的儿媳妇，这样逼，可怜死了。”

她又说：“孩子，快点起来，这事等玉青回来再说。”

苗英听了纪奶奶的话，忙抓住纪奶奶的胳膊，哀求道：“纪奶奶，我求求你，求求你帮我和你孙媳妇说说好话……我真的没办法，我要是不进副食品小队，我婆婆我男人会打死我，会饿死我。”

“我过得好痛苦。”

“我其实可以一死百了，但是我还有个弟弟啊，我不能死啊。”

“纪奶奶，其实王玉青可以帮我忙的，她是副食品小队的队长，只要她一句话，我就可以进去。”

“我发誓，我一定好好的干活，我特别勤快的，我也很会做田螺，我什么都听她的，哪怕每个月给我少发点工资都可以。”

纪奶奶为难：“不是你说的这样这么简单的，我知道你可怜，知道你也没办法，但是这事玉青有自己的想法，我一个老婆子，我啥也不懂。”

苗英的声音尖厉嘶哑：“你是她奶奶，你是长辈，你的话她怎么敢不听？而且，你可以让纪学宁去劝她啊。”

“谁不听男人的话啊？”

她忽然把自己身上的伤势全部露出来给纪奶奶看，干黄的脸上满是泪水：“你看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是他们打的，我要是再不进副食品小队，我就会被打死的……”

“纪奶奶，你忍心看着我被活生生打死吗？”

“只是让我进副食品小队而已，其实并不难的啊，那么多人都进去了，我也可以去。”

纪奶奶根本看不清。

苗英半天才注意到，说：“你是瞎了啊？”

下一秒，她捏住纪奶奶的手放在自己的伤口上：“那你摸，你摸到了吗？是不是好多伤……”

纪奶奶本来慈祥而和善，见不到可怜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