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猴儿就不与你客气了。左丘老二的尸首是你发现的,刚才你也听到我伤心时所说,老二是被老猴儿当做亲兄弟一般看待的,他被杀害之仇我是一定要报的。”高老探说着,双眼不自觉地跟着瞪起,好似眼珠要飞出一般,看得出他是真动了气。但是转瞬双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些许,道:“老猴儿现在准备从门中情况入手,从那个‘猪欲在前’朱迟虎身上着手摸摸看,需要确定是我门中人叛乱下手、勾结外人,还是完完全全是被外人暗杀。老猴儿已经安排谷大算盘去调查了,晚些时候便可有些许情况报之于我。”
“高门主安排的是,但是老夫不得不说一句。我觉得第三种情况——左丘二门主被外人暗杀的情况不太可能出现。”孙凉分析道:“我虽未见过二门主,可是他‘月下飞鼠’的名号还是听说过的,‘掠空迫夜、鼠影无踪’,老夫做杀手有些年月了,对于江湖上身法高强之人多有耳闻,而二门主也正是老夫心中所作比较的对象之一。而且配合二门主手中的‘蹑鼠彻地爪’,运用起来更是上下翻飞、让人眼花缭乱,很难招架。若是外人对二门主下手,会不知其兵刃和身法的厉害?我想,这是不可能的。”
“夜叉你说的情况其实我也考虑到了。所以在你心中所想,更倾向于哪一种情况?”高老探追问道。他知孙凉虽然在江湖中走动甚少,可是对于杀人之事,一定是比自己要在行得多,故此特意把心中猜想说出引其张嘴。
“嗯...高门主,老夫每次对目标下手,都会掌握他们的一些信息,有时是我堂中人提供,有时是老夫自己耗时摸清,更多时候却是目标身边的人说出的。对于盗门家事,老夫不好多说什么,以免高门主心中有所猜忌。”孙凉回道。盗门门徒众多,而且这处谷仓就连高老探都不知晓洞穴之大、机关之杂、金银之重,那孙凉说的多些,也真有可能被他人知晓。
孙凉不怕杀人,也不怕被他人追杀。但不是自己的徒弟那般亲近,孙凉说的多了,也容易引起高老探的警觉便点到即止。
高老探听了沉默片刻,然后蹲下身,在地上画了起来。孙凉见状也跟着蹲下身,阮大站着感觉看得不真切,不得不蹲到一旁,怕遮住了光亮。然而这穴中四面都有烛台,那他们蹲下身在地上无论画什么都自然会被影子遮掩,看得也就自然不真切了。
眼见地上画了几个动物图案,最上面的是个猴子,下面两个是老鼠和蛇,再下面有鸡鸭猪犬牛羊六只动物。随后高老探用手指着地上的动物说道:“这最上面的猴子是我,第二行的老鼠是左丘、蛇是老刁,再下面的是五大长老和钱粮、刑罚两位主事。老刁是与左丘一直有间隙,但二人一直都是老猴儿我的拥趸,况且老刁在大事面前从未做过错误选择,故此我是放心的。两位主事中管钱粮的是大算盘‘猪落玉盘’谷多食,方才已见过,谷算盘也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主管刑罚的是大砍刀‘兔撕胡碑’卯月见,小卯和我们不同,曾是军中校尉,常年在前线摸爬滚打、刀尖舔血,素有勇武之名,大开碑手更是练的刚猛无匹。只因被上司诬陷愤而将其杀之才装作乞丐逃回东京,被我门人发现引荐,老猴儿爱其才,加之盗门虽有纪律,可也缺少勇武可用之人,便安排他跟着刑罚砍刀学习,直至上任大砍刀因病离世才将其提拔。”
“听高门主这样说,这个‘大砍刀’‘兔撕胡碑’也是你的人了?”孙凉问道。
高老探摇头叹息,道:“唉,这小卯是我的人,却也不是我的人。”
“为何如此说?”
“说是吧,小卯确实是老猴儿亲自见过、在门中安排的职务,包括晋升他为主掌刑罚的大砍刀;说不是吧,这小卯做事还是军队中的作风,与我门中众门徒都不相同,故而显得些许格格不入。”
孙凉点点头,道:“这样看来,有自己的做事方法倒也不算坏事。”
“是,所以我也没太干涉他的工作。继续说,‘鸡鸭犬羊牛’五大长老,分别是负责摸点的‘鸡飞弹打’沙及丹、负责练手的‘鸭行恶步’涂涯雪、负责传功的‘狗疾挑枪’苟北地、负责收成的‘羊长箫刀’杨牧女、负责销货的‘牛角挂树’牛柔棉。这五位都是早年跟着上任门主‘南天一鹤’何南鹤何门主的,平日里我与他们打交道也不多,门内之事老猴儿都会亲自过问,但是如若涉及到他们的私事,基本就是左丘和老刁去私下打交道了。”
听高老探说的,阮大这样憨直的人都觉得有趣,还小声嘟囔着:“猴,老鼠,蛇,猪,兔子,还什么来着...”
距离阮大较近些的孙凉、耳力甚好的高老探自然都听到阮大的细碎声音,孙凉是不由得苦笑,道:“高门主,我这大徒弟憨直,还请见谅。”
“无碍无碍,我们几个诨号都有兽,但大多是善类。不过也有江湖中人取笑过我们的诨号,下面有门徒听了觉得不舒服还与江湖好汉交恶几次。但是老猴儿我也有要求下面,不要再因为诨号的事与争执、打斗,如若在有会交予小卯负责的刑罚‘砍刀’们负责解决。”
高老探这种做法真不似江湖中人,会有纪律的同时,还有些前人“不争”的心,很是难得,这不免让孙凉对其高看几分。
“行了,阮大郎别笑了,老猴儿是看你师父的面子不在意这些,这要是小俞小莫在一旁早就和你斗做一团了。”高老探故作严肃道,他说是这么说,实际也不会任由两个跟班放肆,但面子还是要有些的,转头看向孙凉,高老探继续道:“夜叉你大概有思路没有?”
“大概是有...只不过我想知道,高门主要谷先生去请何人见面?”孙凉问道。
“老猴儿其实只要求谷算盘把老刁请出来,其他五位长老和‘大砍刀’卯月见随意请来便是。”高老探道。
“嗯...这样也好,只是刚听见你们约的是一处古董店?”
“对,就在城中大相国寺桥旁,是我门中产业,老牛、老杨二人共同负责。”高老探说道。
“大相国寺桥旁?那不就是石馄饨的馄饨摊那户?”阮大听到大相国寺桥、古董店,想起昨夜里跟随山伯找寻两位师弟时,他们二人停留在馄饨摊时听摊主石馄饨提到过古董店。没想到这会儿又碰到了。
“正是,只是那个摊主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我怕古董店距离他太近、容易连累到,故此也没让门人去他摊子上打扰。”
“行,高门主,那老夫带大徒弟这就回去做些准备,不然夜里去了怕会落下什么。”孙凉作势起身,想要直接离开,却听见高老探将其叫住,道:“孙夜叉,你答应我了为何还不提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我还要快些赶回去,看看洪府内有无甚事需要老夫,另外也好安排老二老三,晚些时候一起去。”本来都要离开的孙凉侧身向高老探说道。
“行了孙夜叉,你心里算盘老猴儿还不清楚?此地我可以要谷算盘清理出来借你使用,你朋友到京城来住多久都没关系,只不过你也知道这里是东京城外,并不如城内的热闹,这些老猴儿可要提前告知与你。”
“这些好说,我那朋友估计也不远在城中闲逛便是。但是高门主,我还需要你安排一些事情。”
“什么事?说来听听。”高老探心里其实欢喜,借出去一个洞穴,能换来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月夜叉”孙凉出手帮助,这是多少江湖人不敢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