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已过,临近亥时,这顿饭菜得以结束。不善言辞的孙凉被洪信连连劝酒,离席时已醉了七八分。好在阮大酒量不错,有洪家两位少爷敬酒也并未醉倒,背着师父回的房间。张十也喝的开心,可孙云就早早地醉倒趴在桌上了。借着醉意,蒙蒙眬眬地瞧对面洪絮,嘴上小声嘟囔着“好看好看”,好在没什么人留意。最后还是张十扶他回的房间。
孙凉是独自一人的房间,阮张孙三个师兄弟住在隔壁,一整张床榻长十五尺有余,宽八尺,是同榻而眠的。月已中悬,街上隐隐约约传来鸡唱,然后是鼓声、钟声,应该是子时了,本来睡着的阮大忽地睁开眼睛,但他没有动,只是看着屋顶,静静地听。回想刚才背着师父回房时,师父在他耳边说:“子时见我。”
听了一会儿张十和孙云熟睡的呼吸,阮大轻轻起身,屋内的火炉已熄,只有微微的火光,他简单换了紧身夜行衣正要出门到隔壁找孙凉,只见窗边闪过两个人影,阮大一惊,又回到床榻侧躺,被子盖住身体,露出半张脸,传出声音不大的喘息。
门被打开,吹进一阵凉风,孙云吧嗒吧嗒嘴,睡梦中翻了个身。又听见门关上了,屋里没有风了。进来的人虽走的轻,阮大还是听见了有窸窣的声音,是两个人都进来了。好像走到了床榻旁,在自己身旁二三尺的距离,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着不动,好像猎人在守着猎物。
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二人才后撤,走到堂前,轻手轻脚地打开三人的行囊翻找查看,又动了动破布包裹的几把刀,隔着布试了试刀背和刀刃。就退回门口,转身开门,向孙云房间相反的方向离开。
阮大又听了会儿,确认已没有声音,起身走向门口,蹲下紧贴在门上,然后再站起开门。门外庭院内,除了灯笼亮着,映照地上靠在边缘的积雪,很暖,和庭院中间薄薄的纯白一冷一热,好像两个季节。雪已经停了,这院子里很是安静。阮大扭头看了看两边,再贴墙走向师父的房间。
用拇指压住其余四根手指,快速且短促地敲打在门框上,声音不大,只够屋里的人听见。屋里轻咳两声。阮大轻推门,闪进去。孙凉已穿好夜行衣坐在了床上。
“师父...”阮大想说什么。
孙凉摆手:“等下,路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