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夫人刚回到福荣堂，便倒下了。</P>

甄世廉忙派人请大夫。</P>

一家人回自个儿院子，屁股没坐热，忙不迭汇聚一堂，来福荣堂尽孝。</P>

在福荣堂，老夫人没发话，女眷们向来没资格坐下，哪怕腿麻了，也得直挺挺立着。</P>

福荣堂的丫鬟婆子们个个跟监工似的，盯着她们，但凡谁不“规矩”，事后便会向老夫人打小报告。</P>

等到翌日，老夫人总有法子，给不规矩的人好好立立规矩。</P>

大殷氏没来，甄青殷在炎热的院子里站了片刻，便撩开竹帘子，进入大堂，找了把椅子坐下。</P>

室内放了冰盆降温，果然凉快，她惬意地叹了口气，接了南星手里的团扇和书本，一面优哉游哉地摇团扇，一面看书，书本的封皮上写的正是“山海经”。</P>

南星踮着脚尖，斜着身子，偷瞄一眼，看到一句“马儿疾驰，夜幕四合，卫四郎掐住她不堪一折的细腰，翻山越岭……”，她吓得魂飞魄散，眼神乱飞，慌慌张张用自个儿的身子挡住那“山海经”，生怕福荣堂的人发现。</P>

立在门口打帘子的石榴愣住了，直勾勾盯着竹帘内那抹窈窕的身影。</P>

大姑娘干啥呢？</P>

又想被老夫人整治了？</P>

甄圆圆见状，瞪圆眼睛，眼珠子一转，忙挽住小殷氏的胳膊，生拉硬拽，把小殷氏也拉进大堂去。</P>

石榴手抖，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P>

曾嬷嬷忙进忙出，焦头烂额，瞥见娘三个不知何时进了内堂，坐那儿跟没事人似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P>

但二老爷就在一墙之隔，她哪敢为虎作伥，为难他的妻女、侄女。</P>

她狠狠剜一眼甄青殷，忙唤了个丫鬟去传外院的小厮买药。</P>

甄青殷沉浸在话本里，毫无所觉。</P>

大夫施了针灸，忙活小半个时辰，老夫人幽幽转醒。</P>

她盯着帐顶发了会儿呆，听到小儿子唤她，方慢慢转动眼珠子，看向立在床头的两人。</P>

孟如兰紧张地问：“老太太感觉如何？可还认得我？”</P>

老夫人眨眨眼，吐出一口气，有气无力道：“没傻，你是如兰，”视线挪到甄世廉身上，“你是老二。扶我起来。”</P>

甄世廉扶着老母亲半坐起来：“母亲无事就好，方才可是吓坏了我们。”</P>

老夫人恹恹地问：“其他人呢？”</P>

“都在外面呢。”</P>

老夫人知道，没她发话，儿媳和孙女们只能站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外面已有暮色，便摆摆手说：“叫她们进来。”</P>

甄世廉忙不迭出去叫人，看到妻女和侄女坐在大堂里，微微一愣，嘴角便轻轻上扬，小声唤她们进来。</P>

老夫人起初没注意，见她们进来时，脸上没半点晒红的痕迹，个个精神抖擞，便猜到这些不孝子孙又阳奉阴违，顿时胸口发堵气不顺。</P>

她阴着脸问：“大太太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