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遇事不决，量子力学。</P>
对于超出自己认知范围内的东西，世人最习惯的做法，就是将其神化。</P>
姜承乾在大秦九州的范围内，如今就是最炙手可热的神话。</P>
但因为这场辉煌大胜、逆天神话而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却并不止魏无羡和公孙起。</P>
还有此战最大的苦主，在后世被称为“百蛮末代国主”、“蛮夷送葬者”的狼主慕容龙铖。</P>
但是在收到姜承乾送回来的“漠北解决方案”的时候，帝乙和陈貂寺却都有些不知如何下手。</P>
只因姜承乾这尊大秦新帅、新晋秦王所发回来的奏书。</P>
只看标题就让人顿觉血腥味扑鼻，让人不寒而栗、遍体生寒。</P>
奏书曰：杀蛮令！！！</P>
开篇第一句，就是：天生万物养人，人以文明祭天，唯蛮夷之辈，徒具人形、如同野兽，生养天地间，无一物与天，杀！杀！杀！杀！杀！杀！杀！</P>
七个杀字，好似尸山血海，酷烈杀意扑面而来。</P>
不止是在奏书中，姜承乾还专门在雁门关外的恢宏京观边上，立下了一块高台石碑，来刻画这篇杀气滔天的雄文。</P>
只从这“七杀碑”中，帝乙和陈貂寺，就仿佛看到了人头滚滚、尸积如山、血流成海的残忍画面。</P>
更遑论，紧随“七杀碑”的“男儿歌”，更是将姜承乾杀心如铁、杀意已决的酷烈，彰显得淋漓尽致。</P>
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P>
男儿当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P>
生若为男当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P>
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P>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P>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P>
“男儿歌”后，又是一篇针对百蛮诸部的“檄文”。</P>
百蛮诸胡，沐猴而冠，形同禽兽，杀之如杀一狗。</P>
今我诛蛮，三千破百万，斩首四十万以筑京观，收降三十万充为奴隶，遂拜秦王、天下皆誉。</P>
何也？唯二字：杀蛮！</P>
犯我强秦天威者，虽远必诛！</P>
我大秦男儿，当横行漠北，杀绝蛮胡，非此不足以为我大秦男儿，不配为九州华族。</P>
今我奉人统、执天行，特此昭告天下曰：杀蛮！杀蛮！杀蛮！</P>
一言蔽之：杀蛮夷者，得富贵！</P>
想要加官进爵吗？想要青史留名吗？想要荣华富贵吗？想要光宗耀祖吗？想要族谱另开一页吗？</P>
你们所有的追求与渴望，都在“杀绝蛮胡”当中。</P>
吾有青云之梯，谁敢乘风而起？</P>
而且姜承乾所上奏书，可不止是三篇“雄文”，喊喊口号这么简单。</P>
而是有一整套完整且系统的方案，用来杀绝蛮胡，誓要杀得漠北无人烟、白骨露于野。</P>
哪怕只看这些文字，帝乙和陈貂寺都感觉有些不寒而栗、毛骨悚然。</P>
倒不是说他们怜悯百蛮诸部的“百姓”，不忍心杀伤性命。</P>
就算百蛮诸部的数千万人死绝，帝乙和陈貂寺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只会拍案叫好，高呼“当浮一太白”。</P>
但是他们不得不考虑姜承乾的名声，以及他会不会因此杀心大炽，从此陷入“遇事不决即杀人”的状态当中。</P>
而且如此酷烈残忍的“杀蛮令”，若是流传出去，难免会伤及姜承乾的仁德之名，让他完美无瑕的名声，沾染上“酷烈”、“嗜杀”的“污点”。</P>
在帝乙看来：自己的好大儿，那是注定要名留青史、万古传颂的，必须是伟岸光正、崇高正确的。</P>
怎么能让区区“蛮夷胡狗”，玷污了他的名声呢？</P>
念及于此，帝乙当即道：“此令太过酷烈，非仁德之君所为也。”</P>
“若要但此恶名，朕自为之！”</P>
没错！帝乙和陈貂寺纠结的点，从来都不是要不要颁布“杀蛮令”。</P>
而是纠结此令当出自谁人之手。</P>
陈貂寺闻言却道：“雁门关外那一座四十万颗人头的京观犹在，杀蛮令出自谁手，还重要吗？”</P>
帝乙听得此言，不由陷入了沉默。</P>
陈貂寺又道：“陛下御极七十余年，唯有仁德二字，可为天下称道。”</P>
“杀蛮令如此酷烈的檄文，非杀人如麻者不可书。”</P>
“陛下就算愿但此恶名，你觉得天下人会信吗？悠悠青史、后世子孙，又能信吗？”</P>
这一番话，却是直接把帝乙给干破防了。</P>
什么叫我“御极七十余载，唯有仁德可称道”？</P>
难道生了个“好大儿”不算吗？</P>
“仲宣此言在理，朕深以为然呐。”</P>
帝乙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陈貂寺，“若说杀人如麻、凶名昭着，你陈仲宣若当第二，谁能当第一？”</P>
“而且雁门关之战，你也全程参与，进此杀蛮令，总归合情合理了吧？”</P>
这话一出口，陈貂寺当即不由得脸色大变。</P>
仔细一想，他这个掌监察大权的黑冰台首，确实是最好的背锅侠。</P>
毕竟他威慑天下数十年，惊神剑下斩落的人头，少说也有几万颗了。</P>
如果这都不算是杀人如麻，谁还能算得上杀胚？</P>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P>
陈貂寺连连摆手，否认三连，“臣的意思是：绣衣卫大都督九天公子，曾横行江湖，杀数十万众，或可当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