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探没有听到山伯应允放过宁百夫,本想继续拜着等山伯答应再起身,可没成想手肘上传来如山一般的气力要他直起身子,仿佛若不顺从就会被翻出跟头一般,并且山伯似乎没有了敌意便只得跟着起身,可刚起身却又要拜下去,山伯连忙按住高老探肩头,低声说道:“高门主就不必再拜,后院的书生我交换与你便是。”说着把那个鸡头递还给小俞
“如此甚好,谢过大哥了。”这次高老探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拜身,继续问道:“那,大哥,我可否进去领人?”
“高门主你进去就不必了,你和二位兄弟稍后,我去后院把人带出来给你。”山伯回道。其实他也是想着高老探带两个门徒进吹香阁事小,江湖中人惊扰到小姐才是大。世事无常,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好好,那老猴儿和两个小徒在门外候着便是。”高老探抱拳道。
山伯说罢,把大门再次关上,转身向后院走去。不过他一想,这大门关上不知高老探会如何想,毕竟他们盗门中人,翻墙穿门自是不在话下,自己这门关的倒有些多余了。但是没想到的是,后院这个偷桔子的书生被抓会让盗门大门主亲自交涉,这书生是什么人?难不成是高老探的儿子?年龄上倒是可以对上,身长别说也挺相似,只是那书生细眉凤眼面目白净,而高老探浓眉缝眼容貌粗陋,并不似一般模样。算了,等下自己问问那书生便是。
路过阁楼看了看,门还关着,楼上窗户也闭着,看来小姐并没有睡醒。之前保护小姐北上的路上有惊到过心神,到了东京还是孙凉托人找的尝百草堂大夫给小姐问诊开的药方才定重新定下心神。高老探三人上门交涉没有扰到小姐就好。到了后院,花婆不知何时搬了个火盆正烤着火,那个书生也跟在一旁凑着热气。也是,这大冷天的,小贼又这么单薄再冻坏了交给高老探,颜面上也说不过去,这样正好。
“小子,我问你。高老探是你什么人?”山伯踢了踢宁百夫的布鞋问道。
“高?高...”宁百夫听到高老探的名字,先是一惊而后心中了然,接着沉默。是啊,高老大在东京城中想找一个人能费多大周章,何况还是找自己呢。自己这盗门手段都是高老大教的,他老人家自然再熟悉不过,追踪起来也是手到擒来。
山伯见他不再说话,就自顾自的问道:“他是你爹?应该不是吧,你俩样貌也没多少相似,他应该没有你这样顺眼的儿子。”
“你胡说!小手他很是可爱!将来一定比我看着顺眼。”宁百夫扯着脖子辩解,自觉已经承认认识,便继续喃喃说道:“高老探,他老人家是我师父、我们盗门大门主。”
他也不知为何听到有人说高老探不是就有如此反应,哪怕只是小小地评价一下容貌。应是他早就把高老探、高小手,乃至盗门中的兄弟姐妹们都当成自己的家人一般了。尤其是高老探,为自己解困、带自己入行、教自己手段、安排自己生活,同时又没辱没名声,自己早就十分感激了。虽然没有叫过高老探一声“爹”,可他早就心中叫过千万遍了。嘴上没有说出来,只是觉得自己不配,没有做出一番事业,不配叫他老人家爹、老爹、干爹、义父,宁百夫觉得自己都不配。
见宁百夫如此表现和回答,山伯心中自是猜到了八九。在一旁烤火的花婆看了看宁百夫又看了看山伯,脸上有些不解但也没有插嘴,只是继续看着。她知道山伯会解释给她听的。
“自己可以起身吗?”山伯问坐在地上的宁百夫。后者低垂的头点了点。
“那起来吧,还等什么?高门主来接你了。”山伯道。宁百夫闻言抬头看向山伯,眼中似乎闪着泪光,他又一次被高老探“救”了。挺直的双腿微微缩些,脚跟顶着地便站了起来。山伯看他如此动作不觉心中称赞,这动作其实看着不难,和鲤鱼打挺有相似之处,实则不借用手臂力量、靠的是腰腹臀腿一齐发力,再加上宁百夫身形瘦小,才使得一下子便可站起来。但是拇指粗的绳子还结结实实地从他脖颈环过胸前腋下,反手捆绑在身后,山伯又想考考这个不可貌相的书生,道:“我给你捆的是渔夫结,你能解开吗?”
宁百夫也是点点头,缩身跳起双脚从绑住的双臂中间留下的小小空档穿过,落地的瞬间那绳子竟然就散开了。要知道渔夫结是靠水为生的渔人创造的技巧,一般人很难应对。而捆绑后双臂中的空档并不大,书生可以从这空档钻过、双臂会身前身后环绕,再加上渔夫结都可轻而易举地一一化解,在江湖上虽比不过各门武功,可这拆解技巧后面不知隐藏着多少心血,瘦小的书生居然这么轻易就化解了。
山伯这时心想:怪不得高老探要亲自来提人,这书生小子手段是值得的。要知道门门徒千千万万,可真的会这一手的,估计也没几人,不然各州府捕快还从哪里抓小偷呢?山伯问道:“你手上有这功夫,为何刚刚不跑?”
“我...我不跑,是我做错了事,理应认由处置。”宁百夫虽然站起来了,绳子也解开了,可他仍知道自己是做了错事的。这点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