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有一些。先是还在苏州时,这次来的人请我,当时我见到的三人,都只是洪信府上做事的,但总觉得他们在时有些压抑,可又不是他们身上并没有强烈的气。等到他们出院门离开,我感觉到是门外的马车附近,有气散发出来。一股浓烈而沉郁的气,是让人丧失情绪、没有生念的味道。”
花小姐有些好奇:“孙伯可见到是什么人或事物?”
孙凉摇摇头:“当时并未见到,我是后面问了大徒弟,说是他们离开时,有个一身黑衣、手持黑刀的人跟着上车离开。他们离开,这股气不久也消失了。想来,应该是这个人。可奇怪的是,昨天住进洪府,我是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气存在,一点阴郁都没有,想来这个人,应该是跟着洪府到苏州的人一起,顺道办事的。”
花小姐:“一两个月前从东京出发,或路过东京到苏州的黑衣带刀人,我记下了。”
“好。那我继续。”孙凉喝了口茶,“洪信这个人,感觉好像是很简单,但他私下是有什么能力,我说不清。昨晚我去天清寺前,有人进了徒弟们的房间,看了我们的行囊和刀。我不清楚这二人是洪信派来的,还是外边的人潜入洪信府上了。前者的话,倒是好说,若是后者,那我们应该已经被人盯上,只怕从到了东京地界就已被发现。”
花小姐点点头:“了解你们进城时间,知道你们住在洪府,甚至知道住的客房位置,夜晚能行动。”
“刚刚我带老三去了趟布庄,见到了他们的东家,那个胖子,相比小花也知道这个人。”
“我知道他。虽然没见过,可也听说过这号人物,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很会做生意,在各州府都有门路。如果小女没猜错,他应该是楼里的人。”说着这话,花小姐给孙凉续上了茶。
“要是楼里的人,那我就明白了。有可能,他也和你是一样的位置。”孙凉看着小花,脸上也有着关心小辈的慈爱。
“孙伯说笑了。我的能力是有,但和他们比起来,我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孙凉脸上一凝,问:“小花为何这样说?”
“风雨楼这个行会,只知道是官府认可的,站在光亮里的只有楼里那六七个首要人物,和官府打交道的是他们,拓展成员的是他们,下发指令的是他们,执行也必有他们一二人。可是要知道,这是明着的,没有直接露出面目的有很多。比如这个卖布的布庄,他的字号各地都有,他每天收集到的信息多如牛毛,可是还有楼里的人去筛选、调查、确认再传递,这个情报效率就已经够厉害了。但要知道,布庄只是这其中一条线。大宋11府250州,各行各业,有多少线伸展渗透在外,这是难以想象、难以模仿,更难以超越的。”
孙凉沉默了。小花说的,他以前是有想过,但是没有想的这么全面。如果真是如此,那风雨楼真的是个擅长刺探收集情报的苍天大树。这风雨楼还真是有着让人震撼的能力。想来,他们在官府登记在案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人,也是不想被人知晓他们真正的实力和能量。不然照这样下去,随时会被朝廷下令连根拔起,他们可是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量。
小花继续道:“风雨楼风雨楼,呼气成风,唤天落雨。这是东京城外的百姓对楼子的认知。但这话并不能在城中传,被六扇门的捕快知晓了还好,他们还有些江湖气,可要是被皇城司的人听见传进宫里,只怕这江湖免不了一场灾祸。这风雨楼,金风细雨也好,飘风苦雨也罢,只是不要变成狂风骤雨、腥风血雨才是最好。不然,可怜的就是那千千万万百姓了。”
说着说着,小花的语气逐渐低沉、哽咽,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孙云本是认真的听着师父和花小姐谈话,仔细的听着以前没听过的风雨楼、皇城司、六扇门这些名字,正思考他们都是做什么的,听到说刚见过的布庄胖东家,还暗自赞叹这人看起来只是肥头大耳一团和气,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听到说风雨楼,这楼子好像很厉害阿,十几岁的少年,并不会像他师父一样去分析这背后蕴含的信息,只是觉得这名字还挺好听好记。可逐渐的,听到花小姐换了语气,他不知所措,看向师父,师父像是在咀嚼刚刚听到的话。他又不敢去安慰小花。只好干着急。
这时,花小姐起身,拿起茶壶向屏风后走去,想来是借着续茶的功夫,整理下妆容。
孙云赶快推推师父,道:“师父,花小姐刚才好像哭了。”
孙凉看了看他,叹了口气:“唉,我知道,小花和你一样,都是苦命的孩子。让她自己试着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