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头儿摸到落在身边的小包袱，他并没对小小的包袱抱什么幻想。</P>

他始终忘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炸得四分五裂。</P>

更是恨极了拖着儿子的那个祸害女人，若不是那女人拖后腿，他的儿子就不会死。</P>

现在儿媳和孙子孙女，把他当累赘，谁也不管他。</P>

黄老头儿双眼无神地望着夜空，周身没有一点儿求生的欲望。</P>

唯一能依靠的儿子没了，他再也没活下去的必要。</P>

乱世中，又有谁会把一个残疾老头儿当回事儿。</P>

以他现在的样子，去街上乞讨都养不活自己。</P>

唯一让他能有所依靠的人，便是结拜的三弟和干孙子。</P>

可现在这么乱，他又该上哪儿去找人。</P>

黄老头儿一阵胡思乱想，断腿之痛再次袭卷上头。</P>

他用力地捏着小包袱，‘咔’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响起。</P>

手上传来一阵痛意，黄老头儿气得破口大骂。</P>

“哪个缺德玩意儿，也不怕遭天打雷劈，啥破烂玩意儿都往这儿扔…”</P>

黄老头儿发泄一通心里的郁气，将小包袱随手一扔。</P>

脸色越发的苍白，月光下逞现出死灰气。</P>

谁也没将他的咒骂当回事儿，这几天他们见过太多的死人，受伤的人更是不计其数。</P>

每天都有人死去，更是随处上演着各种伦理道德。</P>

…</P>

“嗖！”</P>

小包袱落在附近一昏昏欲睡的难民怀中，他迷糊中将东西又扔出去。</P>

“嗖！”</P>

小包袱再次改变轨迹，落到一抱着孩子哭的夫妻面前。</P>

女人捡起落在脚边的东西，还没打开便闻到一股药味儿，不敢置信地一头扎入男人怀中。</P>

她将小包袱凑到鼻子下闻了又闻，确定是药味儿，狂喜得全身颤抖。</P>

死死地咬住唇，将小包袱举到男人鼻子下。</P>

男人闻到药味儿，惊得差点儿将怀中受伤的儿子扔出去。</P>

“孩儿他娘，这是…”</P>

男人不敢说出那个字，生怕被人听到来抢。</P>

这可是比食物更贵重的东西，救命的圣药啊！</P>

男人小心地打量一眼周围的难民，将小包袱藏在胸前，抱起儿子小声道。</P>

“孩儿他娘，孩子饿得不行了，我们摸黑去远处找点儿野菜垫垫。”</P>

“嗯嗯嗯，听你的。”</P>

女人嘴唇已咬出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P>

夫妻俩不动声色地搀扶着往人少的地方走，一脱离难民圈就借着月光小跑起来。</P>

什么害怕，都被夫妻俩抛到脑后。</P>

当跑到一个无人处时，夫妻俩小心地打开包袱，破碎的瓶子散发出更浓的药味儿。</P>

夫妻俩抱头喜极而泣，男人拿出藏在怀里的火柴划燃，好在上过几年学。</P>

夫妻俩磕磕绊绊地给儿子上药、包扎伤口，又按纸条上的说明吃下退热药。</P>

约一个小时后，昏迷的儿子睁开眼睛，夫妻俩再次喜极而泣。</P>

女人抱着醒来的儿子，疯了似的又笑又哭。</P>

男人抹一把泪，‘扑嗵’一声朝难民圈的方向跪下，重重地磕三个响头。</P>

“谢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小民愿一生供奉菩萨的牌位。”</P>

拂晓。</P>

阳光破开层层云雾，面无表情地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