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无所获。肯定是他带走了。”
“无所谓了。我什么都不想管了,真的。”苏星河兴致缺缺,“就想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混一天,赚一天。”
明卓看他这般,觉得自己再提起什么,也太过不近人情了,于是起身欲走,正好看到展开的“尺素”上浮现出来字迹。
这张“尺素”,苏星河将他摊开放在窗下的桌子上,上面压了纸镇。
他每天就坐在床上,看着它发呆。
他一直希望上面有什么回音,可是自从那人一走,两个月以来毫无音讯。
他果真是长大了。一个人长大的标志就是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欲望。
人之欲,猛于虎。
要么,有能力将它喂饱。
要么,有手段将它驯服。
以前的他,哪里曾这般毅然决然,这般从容淡定?
再看现在的他,可真让人刮目相看。可敬可畏,却是失了可亲可爱。
明卓拿过“尺素”看了看,“他来信了。”
苏星河抬头,有些茫然。
明卓也看他,“你要看吗?”
“他……上面说了什么?”
“公事。”
心中的欢喜层层褪却,“何事?”
明卓三言两语把那一回事说了。
苏星河听了,再心有芥蒂,也有了几分起死回生之相。
眼下,自己对他还有用处,好歹还能有来往的借口。真是不当海晏河清宫的宫主,想必他也无事可扰了吧?
再者说,他毕竟是前去打仗,真是我方谍网细作不作为,吃亏的不仅是高唐,更加也对他不利。
于是,好歹有了勉为其难的理由,不再碌碌无为了。刚褪下的螭龙指环,重新戴了回去。
苏星河沉吟片刻,“你派黄易去西北,要宫平全力配合。”
“说起来宫平,我有句话要说。这宫平狼子野心,又出身北狄,与崔浩有国仇家恨。他现在是坐山观虎斗,想让我们高唐替自己出面收拾崔浩。
“他自己好看准时机,坐收渔翁之利。我们不该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要时刻提防他的反水,且安排好后招前去应对。”
“你以前是第二宫的宫正,最擅长谍报一事,又对整个第二宫经营多年,肯定是宫平比不了的。明日你亲自去一趟北狄,在他的手下寻一个能担大任的心腹,构建秘密的双向线报。但凡宫平传回来的消息若与我们的人送过来的有出入,立刻回禀——对了,宫商呢?”
“自从国师倒台以后,他也下落不明了。”
“眼下宫里的人手也捉襟见肘,先不理会他了。倾尽全力先办好刚才所议的两件事。”
明卓领命而去。
半个月以后,粮草一事有了眉目。
苏明伦把海晏河清宫送来的密信递给了两人。
白归一与兰重火看了以后,久久无话。
苏明伦道,“和我们猜的不错,的确有人铤而走险,发国难财。
“敦煌那里出了纰漏。为首之人的身份可查出来了?”
“时间紧迫,只查出来那人的姓名与籍贯。”苏明伦在卷宗中找了找,然后递了过去。
“谷早原……”
这个名字,苏明伦和兰重火是陌生的,白归一却是熟稔的。这个人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枣子。在上一世,他流落敦煌的市井时,在鱼肠子巷住了五年。
在那里,他与这个人做了五年的街坊邻居。
后来他也回去过,不过没有见过他人,只是去他家中坐了片刻,然后给他的双亲放了三十两银子。
白归一仔细回想那些很久远的童年记忆,少时的谷早原老实巴交的,且木讷寡言,并没有任何花花肠子,若说他无奸不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更别提钻研这种投机倒把、通敌卖国之事。
他既没有这个头脑,也没有这个胆量啊。
苏明伦从白归一的脸上看出了端倪,“怎么,认识?”
“没有。”白归一问,“海晏河清宫的人可曾打草惊蛇?”
“不曾。只暗地里做了调查。就是那个渎职的县丞也并未问罪,表面一切如常。”苏明伦顿了顿,才道,“眼下非常时期,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虽然不可耽搁,但也不能操之过急。要好好筹谋一番。”
“倒也是这话。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肯定屡禁不止。这次处置了一个人,保不齐下回换一个地方,换一个人,照做不误。”
兰重火有些不明白,“那这种国之蛀虫就放任不管了?还是该敲山震虎。”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白归一说着,一个妙计浮上心头。
“你想怎么办?”
白归一不答,反问苏明伦,“下一次行动你可知是定在了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