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竟然以人为柴，炮制丹药！

苏星河思至此，一阵头皮发麻。呼吸着这里的空气，胸口更像炸开一样，只想呕吐。

苏星河缓和片刻，才恢复来时的淡定。

他一步一步来到一个看不到血腥，只看到罪恶的修罗场。

高高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干瘦的老者。

宫微与明卓站在他的背后，低眉顺眼。

于是苏星河明白了，那个老者正是国师本尊。他只看一眼，就移开眼睛。不看宫微，更不看宫铃，只是看着明卓，想要把眼光变成刀片，在他身上凌迟。

明卓却看也不看他，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没有一个叛徒的自觉性。

这个时候，有人端来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两颗丹药，颜色明艳，红的近乎不祥。

宫微捏来一枚，闻了闻，然后摇了摇头。

国师摆了摆手。于是宫字号的黑衣下属朝着夜扶桑走去。

苏星河挡在他身前，横过君临，看着国师道，“你要做什么？他是一个人，你想把他当成木柴烧了吗？”

“凤凰骨之人天下难寻。当成木柴，太过暴殄天物。”国师一脸淡然，“拿来炼丹，倒是极好的。”

“你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苏星河说完，却感觉到了哪里有几分怪异。可是他想不出来到底哪里怪异。

很快，当国师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

国师的声音，他是熟悉的。

他觉得自己一定在什么时候听到过这个声音。也就是说，这个国师肯定是自己以前见过的某一个人。他对自己的听觉向来自负。可是他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而这点也说明，国师一早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布下了天罗地网。

为何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他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苏星河苦思冥想，情急之下，再也无法专心。

国师明显也不给他多想的机会，“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我什么都不想听。”

“相信我，听完以后你会受益匪浅，不虚此行的。”国师沉吟着，片刻后长舒一口气，“这件事情，要从八百年前说起——”

“多嘴问一句，您今年高寿啊？”

“四个期颐。”

苏星河语气嘲讽，“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国师也不恼火他在指桑骂槐，他眼神悠远起来，“上古时期，有恶龙祸世，屠龙者应运而生。他们能力通天，独步天下。

“可是因为杀戮太重，大多不得善终。流传于后世，恶龙已经绝迹，屠龙者也已然式微，只仅存三大家族。”

苏星河问，“哪三个？”

“潼川苏氏、金陵兰氏、汝南曲氏。三大家族分散在天南海北，且从不通婚。不过鉴于家族不兴，人丁不旺，三大家族族长一直忧心忡忡。商议太久，也没有一个改变之法。直到有一天——”

国师停住了。

剩余的几个人，都在等他说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们听到了一个传闻，说是一百多年前，有一个叫做李太微的人在东海的蓬莱遇到一只龙讨封。

“那人给那条蛟龙封正，龙拔下了一枚龙鳞相赠，李太微有龙鳞在手，得上天眷顾，激活了天下的龙脉，于是登基为帝，开创了高唐盛世。

“听到这件事以后，三大族长觉得机会来了。于是对一件事情达成了一致。他们倾全族之力，踏遍千山万水，前去寻龙。

“苦心人，天不负，又过了十多年，在蛟龙讨封正好期满五百年之际，一行人终于在昆仑山寻到了世间最后一条龙。

“那条龙正逢大劫，法力全无。那群屠龙者又有神兵利器加持，很容易就得了手——其实他们的初衷只是想要几片龙鳞的。不过人们的欲望总是欲壑难填的。

“他们把那条龙杀了，并且将其弄得支离破碎。三大家族瓜分了胜利果实，苏氏获得了龙骨，兰氏获得了龙血，曲氏获得了龙鳞。

“那一群人被唾手可得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开始肆无忌惮食龙肉，饮龙血，敲龙髓。若不是因为龙这种神物的福荫，他们三大家族的后嗣如何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呢？

“只是他们忘记了，屠龙者可以屠杀祸世的恶龙，却不能屠戮正常修炼的龙。而那条龙很不幸的恰好是一条良善之辈。它被屠戮之后并不甘心，于是分裂了自己的魂魄，用来诅咒三大家族的子嗣。”

“我从‘千机’里继承的到底是什么？”

国师起身，顺着台阶往下走来，一直走到苏星河年前，他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龙、魂。”

苏星河终于明白了。为何“千机”里面的力量那般强悍，能够惊天动地。原来不是怨灵，竟然是龙的愤怒。

那么，自己又是什么？

一个魔鬼？

一个怪物？

自己最终又会变成什么？

“所以，根本不是走火入魔。”

“是龙魂在吞噬你的魂魄。当你身为人的魂魄被蚕食鲸吞的连渣子都不剩的时候，你也就不再是你了。”

“那么，你又为何会活这么久？”